學達書庫 > 六六 > 女不強大天不容 | 上頁 下頁
一九


  「我信你,但我不信他們。他們要是打一槍換一地兒呢?我去看看規模,也替你長個心眼。你太老實。到底200萬呢,萬一糊弄你,你就成村子裡的千古罪人了。」

  「他們不讓看。」

  「你別告訴他們。我們去了他們還能打我?」

  鄭雨晴他們乘著司機小趙的車,「突突突」地奔三省交界處去了。

  車開出去倆鐘頭,呂方成上島找小顧。小顧看到呂方成,歡呼雀躍,像見到親人一樣。

  呂方成說:「你貸款的事,我想過了,我給你辦!」

  小顧一臉了然:「我知道啊!你不是讓你媳婦幫我打報告嗎?」

  呂方成立即臉色陡變,他用最快的速度叫上高飛,開著高飛的車,直奔三省交界。

  貨車司機一路放著流行歌曲,酒廊髮廊放的那種,吵死個人。但對鄭雨晴和李保羅有利。倆人在駕駛室的後排不時低語。鄭雨晴問李保羅:「這車,你會開嗎?」

  李保羅一看是手動擋,立即搖頭。

  鄭雨晴有些慍怒:「媽的,早叫你學開車你不學,藝不壓身你懂不?關鍵時刻能救命!」

  「說不定屁事沒有,還請咱吃頓飯呢!」

  「先想逃命的事。」鄭雨晴看看自己腳下的球鞋。李保羅也穿著球鞋,一線記者習慣性穿球鞋,經常遇到奔命的狀況,不是跟同行搶新聞,就是跟惡勢力做鬥爭。

  車一路顛簸,顛下大馬路,到小馬路,再到土路。看著車下輔路,日頭漸西,光線暗淡而沒有路燈的時候,鄭雨晴開始後悔了。女性的敏感是天生的。鄭雨晴的心一直在惶恐亂跳,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她打開手機看看,手機有電,幾乎滿格。心裡略微好受。定睛一看,信號是河南的!又過一條路,手機信號又換到湖北。

  車忽然停了。四周沒有一點燈光,司機在打電話約送油的地點。現在不僅鄭雨晴惶恐,連李保羅也開始犯嘀咕:「我怎麼覺得這不是送油,這是販毒?」

  司機通完電話,又把車往前開。這次根本連土路都不走了,直接下了田埂,穿過農田,開到一個破落的打穀場停車。打穀場盡頭是一盞昏黃的燈和一排穀倉。

  司機和幾個人在交易。「22桶油,每桶337……」「來來來,來人把這個抬庫裡去!」

  鄭雨晴和李保羅下車,倆人假裝沒事地四處張望。

  遠處走來一個彪形大漢和一個瘦削的看起來不像農民的精幹男人。彪形大漢問鄭雨晴:「你們,幹什麼的?!」

  「跟著一起來送貨的。」

  彪形大漢:「不是跟你們說了,不要來那麼多人嗎?」

  「那你開玩笑!我那麼多錢擱裡頭,我怎麼也得看看它能不能給我帶籽兒啊!」

  瘦削男一直在旁邊聽,突然冒一句:「聽你口音,像河南人?」

  兩個人口音一對,原來是鄰縣老鄉。氣氛於是變得鬆快一些。鄭雨晴邊往穀倉走,邊指點那個瘦削男:「倉庫那頭再開一個門,一個進貨一個出貨,像現在這樣,先進來的油總堆在最裡邊,時間放長了不就給禍禍了?你要上架子,平敞著放貨太占地方了……你要添置卸貨機器,別疼錢,這些都是替你掙錢的幫手。」

  瘦削男聽了,對鄭雨晴刮目相看:「咦!我現在是真相信你是投錢的保子了!我開始還不讓你來!我踅摸著,你們淨是來搗蛋地!沒想到你還來對了!老鄉!晚上別走了!我請你喝酒!」

  遠處李保羅做個OK的手勢,表示該拍的地方他全拍完了。

  鄭雨晴看到了,就說:「不啦!不擱你這吃飯啦!回去還有事兒哪!」

  司機發動了車輛,李保羅拉開後門讓鄭雨晴先上。瘦削男人打手機給小顧:「你今天來的擔你錢的保子,可是個人物!我以後的錢,也想從她那兒走,可有水準了!」電話那頭小顧一下就得意忘形了:「那可不是!人家好歹也是報社記者、大學生!」

  瘦削男突然面色猙獰,惡狠狠看著鄭雨晴李保羅,對電話說:「你說啥?!報社記者?!」

  保羅前所未有地機敏,一把把司機從駕駛座上揪下來,自己跳上去,搖了一下手杆,踩了兩下離合器,車突突跳著就往前跑了。後面一群人追著喊:「別跑!去開車!你們追呀!扒他車!」

  車頂上有個人趴著,伸手夠鄭雨晴的車窗。鄭雨晴抄起後座上的扳手上去猛砸一下,對方嗷嗷叫著給砸下了車。

  鄭雨晴感覺車咯噔一下,她尖叫:「李保羅!你軋著他了嗎?」

  李保羅大喊:「是田埂!是田埂!」

  「太快了太快了!」

  「我不能減擋!!回頭加不上去!」

  「那你踩刹車踩刹車!」

  「不敢!踩了也加不上去!」

  後面有車的大燈追上來。鄭雨晴哀號:「他們追上來了!他們追上來了!」

  李保羅看不見前路,等發現車已到路頭了,他一個急打方向盤,車呼啦啦,掉下路牙,直接下山,倆人在尖叫聲中掉下懸崖。

  四周一片死寂。

  好半天,鄭雨晴在黑暗中,摸著頭輕輕喊,帶著哭腔:「李保羅,你還活著嗎?你還在嗎?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沒有一點回聲。

  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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