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86)_可愛淘

八十六

　　「爺爺……」

　　「……」

　　「我能待在這兒的對不對……對不對……」

　　「……」

　　「我……也是家裡的一員……可以和你們住在一起，可以待在天空的身邊，對不對……」

　　「……呼……」

　　「就算是戶口名簿上沒有我的名字……就算是我血管裡流的不是你們家族的血……」

　　「你……還是先回家的比較好，天空身體應該沒什麼大礙了……你不用擔心。」

　　「沒什麼大礙我還是會擔心的啊！！！我真的不能待在這兒麼？我真的真的非常擔心，我只要待在這兒就好，待在這兒就好。」

　　「我們家……我們家裡人有話要說……對不起……」

　　我們家……我們家裡人……

　　「……知道了……」我輕輕摸摸爺爺的後腦勺，不想看那個女人笑得開懷的醜臉，默默注視了雙眼緊閉的天空幾秒鐘之後，退出了這個不屬於我的空間。

　　嘎……門合上……我無力地滑坐在病房前的走道上，呆呆地看著眼前的705號門牌。之後……門內傳來爺爺和那個女人忽高忽低的聲音，我靠著牆，面無表情地在門外靜聽著，輕輕哼著我和雲影之間的歌……

　　我熟睡時，你告訴我說你會帶我走，
　　我知道那是謊言，
　　雖然你高唱愛情口口聲聲說著愛我。
　　銘記在心永遠不會忘記，
　　記住孤單單的眼淚，
　　記住孤單單的情歌，
　　昨天一個人的孤單單……
　　今天一個人的孤單單……
　　孤單單……孤單單……
　　昨天一個人的孤單單，
　　今天一個人的孤單單，
　　還有明天一個人的孤單單，
　　從不曾改變過的孤單單……

　　我早就很清楚了不是嗎，只不過心裡一直拒絕承認這個事實……來到這個家之後，殘酷的真相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赤裸裸地擺在我面前過……豁然，我醒悟了，沒用的，無論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掙扎，我永遠都走不進爺爺的家門……

　　我就像一隻可笑的青蛙，趴在光溜溜的井壁上，每天努力地往上爬，可命運的戲弄讓我一次又一次回到原點，我永遠不可能為自己找到一個同伴……我只希望有那麼一天，有人可以告訴自己為什麼我，為什麼只有我，被孤零零地放人那一口井裡。

　　「對不起……請讓一下……」路過的護士小姐有些擔心地看著我，估計她觀察呆呆傻傻的我已經好一會兒了。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走道窗外的天空有些發黑。突然，好久沒有消息的尹湛一下蹦進了我的腦袋，那傢伙肯定是一早就去上學了，所以到現在還沒知道消息！！！肯定是這樣！！！想到這，我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嘎……護士小姐適時地推開了病房的房門，五個小時過去了，還有個人一動不動地守在裡面，是橘子頭，她看上去滿臉疲憊，正起身往門外走來。我懶得理她，抖抖腿，找電梯去也。

　　「喂！！」身後傳來橘子頭的聲音，我現在極其厭惡聽到的聲音。

　　「等等！！！我有話要對你說！！！」橘子頭有點著急地在後面喊道。

　　「她也是我們家的成員。^_^」那討厭女人的話又在我耳邊浮現，我厭煩地甩了甩頭，放棄電梯，加快腳步直接向樓梯走去。

　　沒錯，得趕快去告訴尹湛，只有他才會相信我，只有他才會相信這件事是那個女人做的，尹湛知道天空受傷後，一定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的。

　　踏踏踏踏……！！我穿著短袖，瘋了似的從醫院裡跑出來，抓住路過的人就問這裡是哪裡。搞清楚了這裡確實離家不遠之後，我抓住一輛計程車，向不遠處的家趕去……

　　「啊，你回來了，雪兒學生……？！」剛到家門口，就看見大嬸穿著結結實實的長外套從大門裡走出，「我聽說天空已經醒過來了？」

　　我喘著粗氣，從車裡跳到她面前，「您怎麼……」

　　「剛才已經給家裡來過電話了。」大嬸打斷我的話，搶先回答。

　　「尹湛也知道這件事了嗎？」

　　「尹湛剛剛也知道了。」

　　「他怎麼說？他現在在幹什麼？」

　　「哎喲……我懶得說了，你自己進去看看吧。」

　　「怎麼了？！」

　　「你自己進去看看吧！現在的我啊，可憐著呢，你瞅瞅，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就被趕出來了。」大嬸耷拉著腦袋，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從我身邊走過，整個人鬱悶著呢。

　　這個臭小子……拜託……他該不會把家裡都砸光了吧……一邊哭著喊著，一邊把家裡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我捂住眼睛，不敢想像這恐怖的一切。

　　對尹湛的擔心占了上風，我顛顛地橫穿過庭院，還沒跑多遠就聽見屋裡傳來一陣陣喧騰的聲音，一股詭異的感覺暫態籠罩住我，我小心翼翼地走進了玄關。

　　十秒鐘之後，我就可以知道大嬸口中的「懶得說」是什麼樣的了……用我兩隻大眼睛，清清楚楚地搞明白……

　　§第三十五章

　　「喂！！那小子的老爸不會突然冒出來了吧？！？」

　　「不會～！說了今天晚上要待在醫院守夜的！沒事，沒事，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對了，成具那小子去那兒了？！」

　　「那小子帶著他女朋友到二樓去了。」

　　「嘎嘎嘎嘎，這個陰險狡詐的小子……」

　　……暈死……這都是哪碼對哪碼啊……哪來這麼些王八羔子……我剛站在玄關門口，還沒等我脫鞋進屋，那些烏怏烏快、主人不明的聲音就傳進了我的耳朵。我心裡一陣不安，輕輕地推開了門

　　「空空空空！！！」

　　就像是對我的嘲笑，巨響無比的音樂聲簡直嚇死人不償命。

　　……呼……我深呼吸一下，脫鞋走進了客廳。雖然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可抬眼望去，我腦袋還是忍不住「嗡」的一下，差點沒當場炸掉，眼前這就是幾百隻瘋狗剛打過架的廢墟啊，我腦袋雖沒有炸掉，可這腦漿進裂，離死亦不遠矣～！

　　「喲？你是哪根蔥啊？！？！」

　　「……這個……-0-」我瞠目結舌，張惶無措，反倒像是自己進錯了家門。

　　大大的起居室裡原本擺滿的胖胖嘟嘟的沙發，不見了，還有漂漂亮亮的裝飾櫃，也不見了，一切的一切，都不見了……只剩下滿地淩亂的洋酒瓶，每瓶都是爺爺費盡心思從世界各地搜集的精華，珍藏級的，價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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