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一座城,在等你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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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沁輕輕皺眉,問:「買這麼多幹什麼?」 宋焰正在卷袖子:「你還好意思說。」 許沁:「……」 宋焰哼一聲:「你這兒有半點家的樣子。」說完拎了拖把進衛生間,擰開水龍頭沖洗。 水聲陣陣。 許沁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從塑膠袋裡翻出一大塊抹布,跟著去了衛生間。 宋焰開著水龍頭,反復杵著拖把,打濕布條;許沁走去洗手台前,搓洗幹抹布。 兩道水聲。 宋焰低頭弄著拖把,目不斜視,像是不太經意的,問:「嗓子怎麼了?」 「感冒了。」許沁答。 「嗯。」 嘩嘩的水聲,隔了好久了,宋焰又問,「好了嗎?」 許沁點點頭:「好了。」 「嗯。」他關了水龍頭,壓幹拖把上的水,出去了。 許沁擰乾抹布,跟著出去。 宋焰正在陽臺上拖地,他人高臂長,又有力氣,前後推兩下,偌大的陽臺地板就被他擦得乾乾淨淨。要是換做保潔阿姨,得前前後後細細碎碎地捯飭半天。 許沁拿著抹布走過去擦陽臺欄杆,宋焰剛轉身把拖把推出去擦拭角落,準備收手,許沁迎面撞上來,絆在拖把布上,滑了一跤。 宋焰眼疾手快,大力握住許沁的胳膊把她扯回來。 許沁慌亂站穩了,心突突地跳。 宋焰鬆開她:「小心點。」繼續拖地。 「哦。」許沁微微喘出一口氣,走到欄杆邊準備擦拭欄杆上的水漬和黑灰。 高樓上強風陣陣,吹得她一個哆嗦。 宋焰突然探手過來,奪過她手中的抹布,沒收了。 「進去吧,外邊風大。」他說這話時沒什麼表情。 許沁:「我可以——」 「感冒加重我不負責。」宋焰說。 許沁於是回到室內。身後,宋焰緊跟著拉上落地窗。 原本空氣流通,北風穿堂,現在關了門,室內突然有一股回溫的暖意了。 宋焰在外頭擦欄杆,那欄杆被消防員踩得髒兮兮的。許沁見他抹布也髒了,又從塑膠袋裡拿了新的出來,到水龍頭下打濕,返回到門邊,拉開一條縫給他換抹布。他把髒的遞出來,乾淨的收走。她拿了髒的去清洗。 他做事特別利索,打掃衛生都十分專注認真,很快就把陽臺清理乾淨。 宋焰回到室內,關上門,到衛生間裡清洗拖把,返回繼續打掃滿是腳印和水漬的客廳。推到沙發處時,拖把不小心撞了一下茶几,一張小卡片掉了下來,宋焰撿起來,是許沁的身份證。他目光在上邊停留一秒,原地放回去了。 許沁沒有幹坐著,用新的燒水壺燒了一壺水。 時間過得緩慢,一切都自然自然。兩人誰也沒和誰說話,一室安靜,只有拖把在地板上滑過的聲響,摻雜著燒水壺裡的咕咕聲。 許沁在開放式廚房裡轉過頭時,拖把剛好在客廳裡的水漬中間拉乾淨一條路,陽光反射在上邊,明晃晃的。她不經意眯起了眼,看見宋焰的身影融化在了秋天金色的陽光裡。 她站在這邊煮茶,他在家裡拖地。 那一刻,記憶似乎定了一下格。回過神來,這是一個很寧靜的秋天的下午,很平常的一天,像以往的每天一樣。 水開的時候,宋焰已經把客廳打掃乾淨,拖把抹布全洗淨,整整齊齊擺在洗手間。 「喝杯茶再走吧。」許沁往玻璃杯裡倒開水,茶葉翻滾起伏,茶水浮出淡淡的綠。她抬眸看他一眼,「出了很多汗,要補水。」 她依次倒滿了三杯水,一排地擺在流理臺上。 飲水機在一旁,形同虛設。 許沁說:「水有點燙,你先坐一會兒。」 宋焰說:「我身上髒,不坐了。」 許沁有些尷尬,他卻異常的豁然坦蕩。他褲子上全是污漬,火場裡打過滾,沒一處乾淨。站在剛打掃過的淨得發亮的屋子裡,格外的突兀。 許沁移開眼睛,指吧台邊的高腳凳:「坐這個吧,我過會兒擦擦就乾淨了。」 宋焰短暫地考慮了一秒,過去坐下。 三杯水氤氳地蕩著水汽,不會在一秒間變成溫水。兩人沉默地等。 許沁問:「你身上受傷沒?我給你處理一下。」 宋焰看一眼自己的手:「沒有。」 許沁:「手腕呢,應該磨破皮了。」 宋焰頓了一秒,抬眸看她,他自己都沒察覺手腕處破了皮——是抓安全繩時纏繩子勒的。 許沁表情平靜,去拿了醫藥箱過來。宋焰把手伸在檯子上,她給他簡單地清理,上藥,忽問:「你工作忙嗎?」 「還行。」宋焰說,「每天都有事兒,大大小小。」頓了頓又道,「沒你忙。」 「我是輪崗到了急診,不然沒這麼忙,而且,」許沁看他一眼,「我們沒你工作危險。」 他鼻子裡淡淡哼出一聲:「我看你工作也夠危險的。」 許沁明白他是指那枚針頭。 她給他的手腕處貼上紗布:「好了。」 三杯水的霧氣少了,杯口凝結著密集的水滴。 宋焰端起來一飲而盡,三杯一杯杯喝光了,手背擦一擦嘴角,說:「謝了。」 他不多耽擱,起身離開,她跟在他身後送客。 宋焰走到玄關處,把地上的消防服拎起來,地上一小攤污漬,他說:「自己能弄乾淨吧?」 許沁:「能。」 「好。」他出門去了。 許沁站在門邊,看著宋焰離去,心底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在一起,好不好? 電梯叮地一聲,門開,宋焰走進電梯,轉身按了樓層,隨後直視她。 許沁也看著他, 宋焰,在一起,好不好? 可她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出口,電梯門闔上,阻斷了他和她的視線。 樓道裡恢復了安靜,消防栓也完整而嶄新,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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