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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眼看她要走到場地邊,始終靜止的宋焰突然快速滑過去,抓住許沁的手:「不許跟他走。」

  許沁回頭看他。

  而他抓許沁的這個動作刺激了孟宴臣。

  後者警告:「你放開她。」

  宋焰一挑下巴,把許沁扯進懷裡:「老子的女朋友,輪得著你管?」

  孟宴臣上前一拳揍宋焰的臉。宋焰鞋子滑,倒地時揪緊孟宴臣的衣領把他拖倒在地,一落地便飛速轉身,還以一記重拳。

  兩人滾成一團,一通狠揍,臉上掛彩,鞋子踢飛。

  許沁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好似打架的雙方她都不認識。

  朋友們圍過來,好不容易把兩人拉開,孟宴臣眼見宋焰還要去抓許沁,先一步轉頭問許沁:「你跟誰走?」

  宋焰停下腳步,看著許沁,大口喘著氣。

  一直發呆的許沁眼神終於聚焦,看向宋焰。

  周圍朋友都在,宋焰一字一句:「不准跟他走。——我送你回去。」

  許沁走到宋焰身旁,輕聲:「宋焰,我要回家了,明天再來找你玩好不好?」

  宋焰表情冷硬地俯視她。

  許沁也不過多地解釋,轉身離開。當著他所有朋友的面。

  朋友們圍在原地,不敢發聲。宋焰一句話沒說,撿起輪滑鞋走了,才走出兩步,突然大吼一聲把鞋子砸在地上。

  第二天星期六,許沁來輪滑場找宋焰。

  宋焰不理她,她就坐在臺階上等。

  宋焰風一樣踩著輪滑鞋嗖嗖地滑過來滑過去,就是不理她。一個小時,兩個小時,許沁一動不動坐在臺階上等。

  他的朋友好心勸她:「散了吧,你昨天太給焰哥丟面兒了,他不會跟你和好的。回去吧。」

  許沁坐在場邊等,目光追著宋焰來來去去。

  天黑了,宋焰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玩累了,滑到場邊的長椅旁,擰開瓶子往嘴裡灌水喝。

  許沁走過去,說:「宋焰,我肚子餓了,去吃飯吧。」

  宋焰冷冷看她一眼。

  許沁在他腳邊蹲下,像只小貓,黑眼睛乾乾淨淨望住他:「不要生氣了,我不是來找你了嗎?」

  宋焰氣得咬牙,罵了聲操,砸飛了水瓶,脫了鞋起身走人。

  許沁立刻跟上,跑上前去拉他的手,他在氣頭上,不客氣地打開。她又跟上,攥緊他t恤的衣角。這次他沒打開她,只是大長腿邁得飛快,她在身旁噠噠疾走。

  吃飯時,他至始至終一言不發,許沁也提著一絲警惕,她感覺到他想問什麼,想問她和孟宴臣的關係。

  可一頓飯吃完,他放了筷子,看著她慢吞吞繼續吃,什麼也沒問。直到最後,他忽然伸手揉揉她的頭,只輕輕問了一句:

  「小傢伙,想我了沒?」

  最想問的,最終只能問的,一整晚糾結輾轉反側想要知道答案的,只有這一句,

  小傢伙,想我了沒?

  我想你想得快發瘋了啊。

  那一刻,她鐵石般的心腸上撕開一條口子,刺拉拉的疼。

  他說: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只因為她回來了,就這麼輕易地原諒了她。

  可分手那次,她說:

  「我不喜歡破爛的五芳街,也覺得你會是個沒出息的人。」

  她以為他絕對不會原諒了。

  可時隔多年,他的回答是:「你當初的選擇不重要。」

  許沁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要是再不明不白地去找他,就是欺人太甚了。

  §第十八章

  第二天,許沁又睡了一上午,精神好了些,準備在家吃完午飯回棕櫚花園。午餐前家裡卻來了一位客人,蔣裕。說來找孟宴臣,而後者和肖亦驍出去了。

  付聞櫻把許沁叫下樓招呼客人。

  蔣裕上下打量許沁,見她清瘦不少,問:「感冒好了嗎?」

  許沁說:「差不多了。謝謝你送的花。」

  蔣裕笑了笑:「你對所有人都這麼客氣?」

  許沁說:「禮貌一點總是好的。」

  蔣裕不置可否,見她無意識著搓著手指,而手指上還有木屑,問:「下樓前你在幹嘛呢?」

  許沁說:「刻點兒小東西。」

  「你還會雕刻?」蔣裕顯然有些詫異,「石頭還是——」

  「木頭。」許沁說。

  「能看看你的作品嗎?」

  「走吧。」

  許沁的房間很大,有一個專門的會客廳,和臥室區隔著屏風。

  她的書桌上擺滿了小雕刻,小動物小花小草小人兒,栩栩如生。

  蔣裕饒有興致地一個個觀賞,許沁坐到桌前,拿起未完工的雕刻和刀子,說:「我不招待你了。」

  蔣裕:「行,我自便。」

  半路,許沁突然發問:「你喜歡我嗎?」說這話時,她刻著木頭,頭也不抬。

  蔣裕始料未及,愣了一下,又思考一秒,道:「有點好感,但稱不上喜歡。」

  許沁抬眸,直接問:「能接受跟我結婚嗎?」

  蔣裕抓抓後腦勺,倒也沒覺得尷尬:「說實話,我結婚吧,找個門當戶對的,跟誰結都無所謂。」

  「羡慕——我不行。」許沁笑笑,低下頭雕刻,「我有喜歡的人。」

  蔣裕靠在桌邊,拎起一隻木頭小貓,問:「你爸媽反對?」

  「嗯。」

  「那你怎麼辦?」蔣裕好奇,全然忘了兩人是相親對象。

  這話把許沁問住了。

  昨晚就是在這個房間,肖亦驍聽完她的話,仰起頭長久地望著天花板,最後歎出一口氣:「那你就試試吧。」

  「不試你會不甘心。試過了,就算撞得頭破血流,回來再乖乖聽你媽媽的安排,那時也心服一點,不是嗎?」

  哪有他說得那麼簡單,宋焰不肯。

  也是在這個房間,很多年前的那個星期六,孟宴臣生氣地把她攔在家裡,不准她去找宋焰。

  她不吵不鬧,不爭不辯,只一句句地重複:「我要去找宋焰玩。我答應了宋焰,今天要去找他玩。」

  她知道宋焰生氣了,生了很大的氣。可如果她去找他,他會原諒。但如果她不去,就出事了。

  孟宴臣堵著她,把她鎖在家裡。她從二樓翻窗爬樹逃走。

  但現在,沒那麼容易了。

  許沁不會像肖亦驍說的立刻跑去找宋焰。宋焰不會同意,兩人關係只會進一步惡化。

  而她是否真的想清楚,想清楚後要怎麼做,都需要過程。

  「之前想太多,做太少;現在不想想那麼多,慢慢做自己——」許沁抬頭看蔣裕,說,「想做讓自己開心的事,再順其自然,看未來有什麼路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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