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因為風就在那裡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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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是國家的。」周遙說。 燕琳危險地眯起了眼。當初,羅譽也正是如此回答。 周遙氣若遊絲:「如果交給你,這不叫殺人,也不叫放火。——這叫叛國。」 隔著薄薄的煙霧,燕琳諷刺:「果然是學生,愚蠢。跟羅譽那個傻子一樣。怎麼就學不會你林師兄的變通?」 周遙濕潤的眼珠轉過來。 燕琳笑容涼薄,輕描淡寫地說:「羅譽不聽話,我讓林錦炎把他推下樓了。」 周遙盯著燕琳,眼睛漸漸血紅。想著羅譽單純而靦腆的笑臉,想著駱繹疲憊而沉默的側臉,他那一低頭的眼淚。 「恨不得殺了我?」燕琳嗤笑。 「你怎麼能這麼對他?」周遙疼得眼淚砸下來。 燕琳知道那「他」是誰,聳聳肩:「兩年半前,我接近他就是為了羅譽。」 只不過,她自己陷了進去。 那時候,那個叫駱繹的男人,得意自信,高傲不羈。短短一個月她就被他吸引。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以往處的也都正是她這種類型。兩人一拍即合。 後來她殺了丹山,自己當老大,幻想和駱繹一起打天下。可她漸漸察覺,雖然他們表面上有著相同的成熟冷酷與瘋狂做派,骨子裡的價值觀卻截然不同。 再後來大事爆發,燕琳抽身而退,獨自在珠寶界混得風生水起,也就再也想不起駱繹那個男人。 直到漸漸發現他查丹山找吳銘,燕琳才意識到,當初短暫相處的半年裡,她根本沒把駱繹這個男人看清楚。 亞丁一遇,她真正認識到他的魅力,比當初還要瘋狂地愛上了他。 可在他眼裡,她還和當初一樣——不過是個性感女人。而且是這一階段他已不需要的性感女人。 直到現在,被他逼上絕境,燕琳依然愛他,甚至更愛。 他把她壓制得越死,她越愛他,越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至於面前這個丫頭,又算個什麼東西? 「小朋友,」燕琳誘哄,「你把LAND交出來,我也放了他,如何?你也不想他一直被我追殺,顛沛流離?」 周遙噙著眼淚,不吱聲。 燕琳便冷笑起來:「以為你有多愛他,不過如此。」 「為了駱老闆,更不會告訴你。」 周遙咬牙切齒,「如果是駱老闆,他寧願死,也不會把LAND交給你。兩年來,他做盡一切,就是為了不讓LAND落進你手裡。」 燕琳抽煙的手頓住。她抿緊嘴唇,眼中凶光畢現,是嫉妒,是仇恨,是羞辱,是終於看清她和她之間的差距。 「你不識趣啊。」她冷笑著站起身,示意身後人。 幾位手下上前,把周遙的手腳固定住,摁住她的頭。 周遙驟然害怕起來,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有人端了水盆過來,盆裡泡著不透氣的濕紙。 他拿出一張濕紙貼住周遙口鼻,死死摁住。周遙呼吸困難,用力掙扎,紙巾急速起伏,很快被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濕紙壓下去。 她又慌又怕,拼命掙扎,像脫水的魚,可頭和手腳被牢牢固定。 「嗯!!」周遙額頭上血管暴起,身體瘋狂地抽動著需要氧氣,可潮濕而厚重的濕紙把她捂得嚴嚴實實。 一層一層的濕紙疊加上去,周遙痛苦得無以復加。氣管徒勞地收縮著,痛得像被強擰上發條。全身的血液湧到頭部,要炸裂了。 空氣,沒有空氣。只有一道道閃電般的光。 那一刻,周遙突然後悔了。 那天分別,她為什麼沒有去抱抱媽媽? 如果她死了,媽媽哭了,該怎麼辦?誰去安慰她? 還有駱繹。 不久前分別,她為什麼沒有去親親他的嘴唇? 她多害怕啊。 羅譽的死幾乎毀了他的人生。她多害怕她也死去,他從此不言不語,不笑不痛,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流浪漂泊只為給她復仇,直至死去。 周遙眼裡蓄滿了淚水,不斷從眼角湧出,又不斷再蓄滿。她渾身抽搐著,全身的皮膚一片血紅。 燕琳抽著煙,冷眼看著,仿佛在跟她較量。 刀三:「想通了就點頭。」 濕紙還在疊加, 周遙驚恐地瞪著眼睛,淚水流了一汪又一汪,卻死死地不點頭。 燕琳臉色越來越冷,刀三也咬了牙,窒息的痛苦是無人可以忍受的,可—— 最後一張濕紙貼上去。 周遙眼底的淚倒幹,目光驟然間煥散,和他們較勁的身體也失了力氣,只剩一下一下條件反射地抽筋。 刀三見狀不妙:「把紙拿開!」 燕琳:「誰敢!」 刀三:「她死了,就拿不到LAND!」 燕琳:「那就讓她死!」 …… 特警隊拉網彙報,在村子裡找了一遍,沒看到可疑人物,可能都跑了,但也不排除夜色影響搜查。 陸敘不肯鬆懈,在等緝毒員警的回饋。除非那頭確認抓到逃亡的燕琳,不然這邊絕不撤退。 特警在祠堂裡找到一部分玉石,但無法確認是否為走私,且數量不多。 陸敘問西納是否知道寨中窩點,西納不知情:「骨幹成員才知道,普通人一般都在祠堂集合。」 受傷的三個便衣也相繼被找到,送到西納這邊治療。小李得知周遙被帶走,十分自責。 陸敘道:「大家不知道寨子裡是這幅情況,準備不足,不怪任何人。沒丟命就好。你們只有四個人,難為了。」 小李意識到不對,慌道:「還有兩個男人。跟駱繹一起。但不知什麼時候突然不見了。」 陸敘猜到是薑鵬,道:「不用擔心,他很機靈,不會出事,現在應該逃出寨子了。——西納,駱繹大概什麼時候能醒?」 西納看一眼掛鐘,蹙眉:「照理說該醒了。但或許太累,要睡到早晨。」 陸敘沉默了。 以駱繹的秉性,一旦回了意識,會立即驚醒去找周遙。他左想右想都不對,跑到閣樓邊,推開竹門。 涼席上空空如也,哪裡還有駱繹的身影?! 「人呢?」 西納一愣:「我也不知道。」她立刻看門後,掛的長刀不見了。 「那瘋子!」陸敘又急又氣,咒駡道,「他一個人能幹什麼?!這麼多人在想辦法,他就不能好好待著?!」 身後,小李聲音顫抖:「陸哥,他一個人……有辦法。」 陸敘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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