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因為風就在那裡 | 上頁 下頁
一〇九


  兩人偷偷繞到房子後頭,朝二樓望,窗戶開著。房後堆著雜物和碎磚頭,周遙和薑鵬兩人沒怎麼費力就爬上二樓窗戶,溜進了屋。

  屋子裡擺設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外加一個塑膠簡易衣櫃。

  空氣裡飄蕩著一股子酸臭味,到處是沒洗的鞋子襪子和衣服,床單髒得結成硬塊,連泥垢都在發亮。

  周遙皺著眉捏著鼻子四處翻找,除了髒衣物和垃圾,這房子裡似乎沒了別的東西。

  找了十幾分鐘,周遙被臭得汗都出來了。

  薑鵬也受不了了,道:「找不著了,還是去問鄰居吧?」說話間,他正拿起桌上的杯子左看右看,看不出什麼花樣來,隨手丟回去。

  「不行!」周遙很堅持,看一眼他拿過的杯子,她皺了眉,重新拿起來放回「原位」。杯子在桌上放久了,有一小圈水漬,薑鵬剛才沒注意,現在周遙小心翼翼把杯底和水漬重疊著放好。

  薑鵬:「……」

  周遙不走,繼續在角落裡搜索,終於,「那是什麼?」

  一隻桌腿下墊著一個白色的東西,似乎是桌子不穩,有人拿紙折疊幾次後塞到了桌腿下。

  薑鵬把桌子抬起一隻腳,周遙把那髒兮兮的紙包拎出來拆開,是一張臨時身份證申請登記表,上頭清楚地寫了戶籍位址:西雙版納瓦刀寨。

  周遙抬頭,狡猾地咧嘴一笑。

  薑鵬也笑了,放下桌子:「走吧。」

  周遙卻皺了眉,斜他一眼:「把桌子抬起來!」

  薑鵬不耐煩:「又怎麼?」

  周遙指了一下地面。

  薑鵬一看,桌腿下的地板上有一塊紙包大小的乾淨白色。區域,而其他地方都髒兮兮的,一看就知道這邊少了東西。

  姜鵬簡直無話可說。

  待兩人收拾掉手印腳印,原路爬下樓了,

  薑鵬終於問:「小妹子?」

  「嗯?」

  「你一直就這樣,還是認識那姓駱的之後跟他學的?」

  周遙:「……」

  兩人從樓房後邊走出去,掃一眼周圍的街坊,沒人注意他們。

  有了前進方向,周遙腳步又輕又快,走到半路鞋帶松了,她蹲下系鞋帶,餘光一瞥,發覺身後有兩個人,她剛才好像在賭鬼家樓下見過。

  周遙慢慢系好鞋帶起身,小聲對薑鵬道:「有人跟蹤我們。」

  「我發現了。」薑鵬不動聲色。

  「會是什麼人?」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員警。」

  「怎麼辦?」

  「是不是追蹤你來的?」薑鵬問。

  周遙翻了個白眼:「大哥,我帶著面紗呢,追你差不多。」

  薑鵬笑了笑:「那就只可能跟那賭鬼有關。或許他們也來找賭鬼,看見我們從後頭出來,為保險起見,就追來看看。」

  「那我們別走太快,也別刻意甩開。」周遙說,「假裝我們只是路過。」

  「行。」

  周遙一邊走,一邊逛,時兒看看這邊的店鋪,時兒嘗嘗那邊的零食。

  走了一會兒,那幾人還跟著。周遙忍不住了,輕聲:「馬上就要上大街了,這麼跟下去不是辦法呀。」

  正說著,看見那群穿著靚麗民族服裝的男男女女們在路中央跳起了舞,一派熱鬧。

  周遙靈機一動,目光迅速搜尋,很快找見了裁縫店,裡頭掛著傣族服裝。她拉著姜鵬混進人群,閃進裁縫店。

  一會兒之後,兩人穿著傣族服裝重新出來,走進歡樂的人潮裡,如同樹葉掉進了樹林。再也分辨不出了。

  不久後再次回頭看,那幾人跟丟了。

  周遙和薑鵬迅速上了車。

  周遙穿著傣族的露腰小上衣和緊身直筒裙,還挺漂亮的;薑鵬卻像個挑著擔賣麻糖的。

  手下回頭看一眼薑鵬,吐槽:「哥,你怎麼整成這樣?」

  薑鵬灰著臉:「閉嘴。開車。」

  「去哪兒啊?」

  「瓦刀寨。」

  ……

  賭鬼的房間內再次進了人,正是剛才跟蹤周遙的那幾個。

  「剛那倆人看著不像員警,也不像跟這事兒有關,估計是路過的。不過,謹慎點,你們給我好好看看這屋裡有沒有人翻過的痕跡。」帶頭的站在屋子中央,下命令,「——順便找找有什麼能透露線索的東西,找到了全上交銷毀。」

  「是。」幾個手下到處翻看。

  幾分鐘後彙報:「沒有。應該沒人來過。」

  「線索也沒有?」

  「沒有。」

  「等等!這邊有東西!」一個手下蹲在桌邊,從桌腳下抽出一張紙,展開了舉起來。

  帶頭的走過去,盯著紙上的字看了一會兒,得逞地笑了起來:「幸好咱們來得早,不然被員警發現,得出大事兒。」他把那張紙拿回來,轉身看向另外兩個手下,「剛才讓你們倆去調查,情況怎麼樣?」

  「問了附近的鄰居,說沒人來調查過。沒員警,也沒別的人。」

  「那就好。」

  ……

  景洪,城鄉結合部。

  進出城區的公路被來來往往的大貨車碾得坑坑窪窪。時不時重型貨車經過,塵土飛揚。路邊的棕櫚樹灰濛濛的,被烈日曬得蔫蔫垮垮,沒有精神。

  路邊一處汽修廠門市部,幾個工人正修汽車;隔壁店門口立著一個大招牌:「馨語招待所」。

  招待所三樓的窗戶玻璃又髒又黑,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刀三燕琳一夥十多個人擠在空間狹小的房間裡,床單被撕成一條條,幾個中了槍的手下拿床單包著傷口,臉色慘白。

  刀三靠著牆坐在地上,臉上全是髒灰,表情卻十分冷靜殘酷,愣是看不出半點狼狽樣;燕琳也得空把自己的臉清理了一番,可衣服髒亂沒得換了。

  「媽的,咱們那會所裡多少錢呐!全他媽的給封了!」一個手下怒氣衝衝,狠狠一拳砸在茶几上。

  燕琳抽著煙,瞥他一眼:「急什麼?過個幾年就回來了。或許用不了幾年,只要抓到那丫頭,金山銀山就在一瞬間。」

  「抓她?去哪兒抓?人都回北京了!咱們這群人今後連火車都坐不了!」他是刀三的左右手,長期跟著刀三在雲南這邊穩固後方,對燕琳一向不服,如今又因她惹火上身毀了會所這個金窩,更是不滿。他一拍桌子,「女人都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你是丹山的老婆頂個屁用,丹山死了!現在的江山全是刀三爺穩下來的,他瞧得上你,捧你當老大;哪天他瞧不中你了你就是廢——」

  「呲」一聲,燕琳手裡的匕首深插桌內,剁掉那人三分之一截小手指。那人張口慘叫,瞬間被燕琳的手下拿毛巾捂住嘴,叫聲被摁滅。

  刀三歪坐在牆邊,冷冷看著燕琳,沒有說話。

  燕琳把桌上的匕首拔。出來,抬起左手,身後人把毛巾遞給她。她拿毛巾拭掉匕首上的血,裝回鞘內。

  「你下屬不懂事,我教教他。」

  那人捂著傷手縮成一團,頭爆青筋,冷汗直流,死忍著不發聲。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