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小南風 | 上頁 下頁
四八


  周洛想一想,今天已有大收穫,一時不能要求太多,總也得聽她的話給她讓個步。理是想通了,心裡別提多不舍。他不情不願跟撕雙面膠一樣從床上挪起來,還抱怨著咕噥一句:「你床上鋪了什麼,叫人起不來。」

  南雅氣極反笑:「鋪了鬼!——不是一樣的棉絮麼。」

  「你這兒就是不一樣的。說不定真有鬼,拉著我不讓我起。」周洛很肯定地說。

  南雅咬牙:「自己沒長骨頭還賴我的床!」

  「哎呀,我沒長骨頭。」周洛一下摟住南雅的脖子,全身松了力氣,趴她身上。

  南雅始料未及,搖晃著差點摔倒,周洛又趕緊站穩把她抱回來。

  南雅哪裡不知他又趁機吃她豆腐,氣得推他:「快走!」

  待周洛真爬上窗戶,她又不禁叮囑:「你慢點,別摔著。」

  周洛一聽,臉上就浮現出曖昧的笑容:「剛才要我快點,現在又叫我慢點,還是捨不得我哩。我乾脆不走了吧。」

  南雅白眼:「我怕你砸壞我家的樹。」

  周洛人已落下去,手掌抓著窗棱突然又撐起身體,湊進窗子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南雅一愣,周洛已落到樹上,很快爬下樹沖她招招手,跑出了院子。

  南雅目送著月光下少年遠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深夜的巷子裡,再也看不見了,才關上窗子。

  少年留在她臉頰上的吻,還滾燙。

  她重新回到床上,縮進被子裡,睜著眼睛也不知在看什麼,「這個混帳。」她縮了縮肩膀,輕聲咒駡著,唇角卻不自覺彎了起來。

  §第二十六章

  自那之後,周洛學習愈發認真了,為自己為南雅。想著現在的學習是為了和南雅的未來,心裡就充滿鬥志,比以前更刻苦,不管在教室還是在家裡,全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狀態。

  有回做完卷子休息的間隙,周洛回頭見陳鈞座位上沒人,問張青李:「陳鈞沒來?」

  張青李詫異:「你不知道他家出事了嗎?」

  原來,徐毅的案子有了進展,經多方調查,當天有好幾位目擊者在案發時段看見陳玲出現在徐毅家附近。遺落在徐毅家的女性文胸正是陳玲的尺碼。而陳玲在案發當天沒有不在場證明。更糟糕的是那天下午她本應上班,卻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跟衛生院請了假,說一個人在家休息。可員警問鄰居,鄰居卻說那天下午陳家大門上掛著鎖。

  陳玲只得承認跟徐毅有染,也承認自己當天在徐毅家,從五點半到六點一直跟徐毅在一起,卻不承認自己和徐毅的死有關,更指責幾位身份保密的目擊者造謠污蔑。

  雖然有嫌疑,卻也沒證據,警方審問之後就放了陳玲。

  這個消息在平靜的清水鎮投下一顆炸彈。

  陳家在清水鎮一直是有頭有臉的存在,誰見了都禮讓三分。陳玲更是仗著這份優越感走哪兒都高人一等,誰家的醜事都要插上幾嘴批評幾句。其他人只有忍著的份。如今爆出她婚外情勾搭有婦之夫,還扯上故意殺人。輿論一夜間反水,當初她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抨擊過多少人,如今就受到多少抨擊。

  別說陳玲,陳家一家都抬不起頭來。

  張青李納悶極了:「這事兒鬧得滿城風雨,陳玲跟人吵過好幾場架,被人罵得可慘了,有次還廝打起來,要死要活的,全鎮都在議論,你居然不知道?」

  周洛當然不知道。和陳家的暴風驟雨相比,他過得安定極了。南雅答應他後,他心裡踏實了,再不用去小賣部守株待兔;加之南雅規束他得認真學習,他更不去了,連送飯都交給了他爸。

  「你還真是一心唯讀聖賢書啊。」張青李感歎。

  一放學,周洛就去了陳鈞家,上樓時聽到房間裡傳來陳玲和江智的爭吵:「我他媽眼瞎了,居然沒發現你跟徐毅搞在一起!」

  「他人都死了,你還計較個什麼?」

  「是死了,可全鎮都知道你跟他通姦了!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放?——還有你,你還一天到晚往外邊跑什麼?臉沒丟盡嗎?你以為裝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別人就信你?人家照樣圍著罵你。天天去吵架,你不要臉我還要!你給我躲起來以後別出去丟人現眼。——算了,你愛吵愛打你繼續去,我不陪你下水了。我要跟你離婚!」

  「離婚?哈,離了跟那個小寡婦在一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她的心思,你休想!」

  周洛越走越遠,後邊的聽不清了,他推開陳鈞的房間,後者坐在床上一個人玩飛行棋。

  周洛過去坐下,拍了拍他的肩。

  走廊上隱隱傳來陳玲的尖叫,陳鈞皺皺眉,說:「煩死了。」

  周洛拿過他手裡的骰子,說:「我走藍色。你走黃色。」

  兩人搖著骰子玩飛行棋。

  陳鈞忽然問:「周洛,你覺得我姐是故意的嗎?」

  周洛默了一下,搖頭:「我不知道。你覺得呢?」

  陳鈞扔掉棋子,用力搓了搓臉:「我還覺得她不會出軌也不會跟徐毅哥搞在一起呢。這就夠爆炸的了,還扯上死亡案。要是真的……我姐姐是不是要死。」

  周洛安慰:「別。這案子或許是意外。大家只是慣性思維,看見姦情曝光,就聯想這一定和死亡案有關。可能最後只是意外。」

  「放別人手裡是意外。放我姐這兒怎麼能說是意外?」陳鈞揪著骰子,哭喪著臉。

  周洛也沒轍了。

  的確,別的女人可能不知道藥性和禁忌。可陳玲是衛生院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陳鈞垂下頭:「我們現在都搞不清楚我姐說的是真話假話了。她一開始說徐毅哥不喝酒,她也不知道他在吃精神類藥物。但鑒證員早就在垃圾堆裡找到食物和酒漬,證據一拿出來,她就改口說那天給徐毅哥做了飯菜,也準備了酒給他喝,但她不知道徐毅哥平時吃藥。這是意外。——她還說她一下午都在徐家,那些說傍晚看到她的人造謠,這裡邊有陰謀。——又說是別人害徐毅哥,可她傍晚一直和徐毅哥在一起,沒人去過家裡也沒人見過徐毅哥,誰能害他呢?」

  周洛聽了,也覺她顛三倒四,不可相信。

  「你姐真古怪,請了假去徐毅家待著,伺候他吃飯。」

  陳鈞說:「你不知道,她的理由更古怪。她想慪南雅,讓南雅傷心。因為南雅想跟徐毅和好,不分居了,趁著那天結婚紀念日要和好。徐毅答應了那天回家吃飯。」

  周洛皺眉:「南雅想跟徐毅和好?誰信啊。」

  陳鈞也抓狂:「就是啊,誰都知道南雅不想跟他過。我都覺得我姐前言不搭後語,扯一出是一出。現在是沒證據,但誰都知道她最可疑。我爸按規定不能插手這事,得避嫌,結果還有人懷疑別的員警會看我爸的臉色呢,冤不冤枉。」

  兩人聊了一會兒,在斷斷續續的歎氣聲中,不了了之。

  周洛又勸陳鈞去上學,陳鈞最終答應。再上學,陳鈞變了一些,讀書做卷子的時間多了,倒也是不幸中一點安慰。

  徐毅的案子最終以意外定案。案子定了,徐毅的死就告一段落,但小鎮人們的眼睛和舌頭開始集中到陳玲身上。

  徐毅案本身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確定陳玲是兇手,且案子結了,兇手光明正大逃脫制裁。

  陳玲在鎮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艱難,昔日的熟人朋友全部成了敵人,白眼,譏諷,嘲笑,唾駡……

  陳玲雖能與她們爭吵,但終究難敵眾口,連賣菜的都能甩她臉色,把她慪得要死。她的日子別提多艱難,連帶江智也越混越差,兩口子沒日沒夜地吵,雞犬不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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