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少年的你,如此美麗 | 上頁 下頁
四三


  北野沒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或許察覺到她還等著他接話,於是問:「那你還跟我走。」

  陳念低著頭,輕癟一下嘴角:「跟著走了,又怎麼樣?」

  北野極淡地笑了一下。

  陳念:「大家說,魏萊先被……,然後殺死。之前也有幾起那個的案子。可能是一個人。年輕的,我們的同齡人。」

  北野又是好一會兒沒答話,過了片刻忽問:「你不怕我是那個犯人?」

  陳念搖頭:「不怕。」

  北野扭頭看她,眼睛漆黑:「假如真的是我,你也不怕?」

  陳念定定看著他,再次搖頭:「不怕。」

  北野無言,半刻後說了句:「傻子。」

  陳念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手裡搓撚,慢吞吞在他身後走。

  想一想,揮著細細的草稈撓他的手心,他猛地一觸,縮了手回頭看她,如大人看待小孩的鬼把戲一般不屑地哼了聲,繼續走路。

  陳念又追上去撓撓他。

  他問:「做什麼?」

  「明天,你帶我去哪裡玩?」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哦,」陳念跟在他身旁,毛茸茸的狗尾巴草還在他手心撓。他習慣了,無動於衷,任她擺弄。

  「去的那裡,好玩嗎?」她問。

  「你說呢?」他反問。

  「好玩。」她答。

  「你怎麼知道好玩?」他又問。

  「就知道。」她又答。

  「呵,你是神仙麼?」

  「不是神仙,但我知道。」

  即使是很多年後,陳念都能清晰地記起和北野的每一次對話。

  她話少,他話也不多。大部分時候,他們都安靜而又沉默地前行,像兩個不予理會的陌生人。

  那些偶爾的對話,在很多年後憶起,無聊又愚蠢;然而奇怪的是,

  即使是很多年後,陳念都能清晰地記起和北野每次對話時的心情。

  像清澈的湖面打起水漂。

  ……

  鄭易從外邊忙完回來,剛走進辦公大廳,同事就招呼他:「趕緊的,潘隊叫開會了。」

  鄭易也來不及喝水,趕去會議室。

  老楊負責調查上月的兩起強姦案,正做彙報:「……正值雨季,兩位受害者均在夜間獨行時遭受攻擊。因雨聲大,沒聽到身後人的腳步聲,打著傘,視線也收到了干擾。」

  法醫小朱補充:「嫌疑人穿著雨衣蒙著面,受害者掙扎時,指甲裡只抓到雨衣上的一點橡膠。」

  老楊說:「是很常見的雨衣,我們沒找到有利線索。——兩位受害者反映,對方拿刀威脅她們,但實施性行為的過程中,他給她們的感覺很年輕,高,瘦,我們分析認為,嫌疑人在17到19歲間。很可能是她們的同齡人。但由於受害者報警太遲,我們從這兩起案件裡找到的有效線索並不多。」

  有人道:「在那兩例之後,沒有新的報警。」

  老楊說:「受害者年齡較小,應該有一部分選擇了沉默。」

  潘隊長問:「這次發現的屍體呢,你們怎麼看?」

  鄭易躡手躡腳走到一邊,輕輕拉開椅子坐下來。

  老楊道:「我們認為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他看一眼法醫小朱,後者道:

  「屍檢顯示,死者的手腕,肩胛,腿部有掙扎造成的傷痕和淤青,會陰部受傷,陰道有新的撕裂傷,體內未殘留精液,應該用了安全套,這些和已知的前兩起強姦案受害者的情況很吻合。

  「不過,由於天氣原因,高溫高濕,加之死後被埋在河邊的淤泥裡,具體死亡時間很難推測準確,大約在這月中旬,5月10號到5月16號間。死者于5月12號失蹤,所以是12號到16號。」

  「鄭易,你呢?」

  鄭易說:「死者的父母在上班,沒管孩子,完全不知道12號那天她什麼時候出門,去了哪裡。那天她只給朋友徐渺打過電話。」

  老楊:「徐渺?是不是上次和她一起欺負同學鬧到局裡來的?」

  「是。我問過徐渺,當日死者打電話約她出去玩。但徐渺在學校上課,拒絕了,並告訴她以後都不要再聯繫。」鄭易說,「這兩人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罵人打架都一起。但上次的事情後,她父母把她看得嚴,上下學都盯得緊緊的,還時不時在上課時進學校看她有沒有翹課。幾乎等於她和死者絕交了。」

  鄭易說到這兒,想起當時徐渺無意間說了句話:「幸好我聽了爸爸媽媽的話,沒再亂來,不然我也會倒楣。」

  鄭易奇怪:「這話什麼意思?」

  「哦,沒什麼意思,只是無聊的錯覺。」

  「什麼錯覺?」

  「感覺她被殺,是因為有人恨她啊。」

  鄭易當時沒說話,而徐渺又說:「不過,聽說她被強姦了,所以我說是錯覺。」

  鄭易看一眼滿桌的同事,謹慎道:「我覺得,目前不應該過早地把這幾個案子綁定在一起。有一點我一直介懷。」

  「哪點?」老楊警官問。

  「死者的衣服和鞋子,去了哪裡?」鄭易問,「為什麼特地把衣服鞋子和屍體分離?——死者是本地人,有親有故,不存在說剝去衣服能阻礙警方判斷身份。」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老楊說:「從心理學的角度上說,剝去衣服有進一步羞辱的含義。」

  鄭易揪住漏洞:「這麼說就是有私怨了?」

  老楊頓了一下,再次搖頭:「不一定。也可能是嫌疑人本身就對女性有仇視心理,這在很多連環強姦案例中都很常見。」

  「那——」鄭易話沒說完,法醫小朱對他比了個手勢,

  「有一點我們在你來之前就講了,你可能沒聽到。」法醫小朱道,

  「這次死者,也就是魏萊,她的指甲裡同樣發現了雨衣的碎片。我們把材料和之前兩起受害者的進行了對比分析,是同一件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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