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蘇格拉底 | 上頁 下頁
一七一


  她想起,剛才她刮了蠟。

  她手上有蠟。

  她神志不清了,卻用最後一絲意識,輕輕地,慢慢地,把手上的蠟,蹭到了他的指甲上。

  甄暖醒來的時候,坐在地上,渾身在發熱,四周的溫度更高了。

  言焓摟著她,臉色沉鬱甚至陰鷙。她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冰冷的眼神。

  另外5個男人圍著,表情或無辜,或茫然,或關切,或沉思,或冷漠。

  「嫂……」戴青開口又改掉,「甄暖,你看到是誰了嗎?」

  甄暖想開口,可嗓子疼得像撕裂了。

  她虛弱地搖頭,剛想說往那人指甲上蹭了蠟,可一開口對方就可以在不動聲色間迅速清理掉。

  她閉了嘴,還是等過會兒私下告訴言焓。

  程放說:「我找到你的時候,以為溫度過高讓你暈過去了。走近才看見你脖子上有掐痕。」

  戴青:「對方可能被程副隊的腳步聲驚到,不然你……」

  程放皺眉:「一開始,你從遊樂場跑來這裡,以為是追著言隊,其實不是。看來,的確有人想置你於死地。」

  言焓抿著唇,一直沒有說話。

  申洪鷹說:「光線太暗,誰要是關了手電筒,從牆邊走過都不會有人發現。剛才大家都在認真找燭芯,沒注意周圍的人。」

  她艱難地問:「找到燭芯了嗎?」

  「沒有。」申洪鷹說,「時間緊迫,我讓戴青直接用毛線繩搓蠟燭了。」

  黃暉稍稍質疑:「既然找不到蠟燭芯,就說明不需要點蠟燭吧。第二個字母i已經出來了,剩下的字母應該在別的地方。」

  程放:「蠟燭都做好了,還是試一試。」

  戴青:「如果要試,還得找點火的東西。」

  時間所剩無幾,大家剛才找過一遍,覺得機會不大。

  甄暖意識不太清。

  高溫本就讓她虛脫,剛才那一掐差點兒要她的命,情緒和身體都綿軟到極致,轉頭埋進言焓胸口。

  她感受到他隱忍的情緒,知道他憋悶隱恨,小手輕輕撫撫他的手背,有氣無力,卻竭力支撐:「隊長,我沒事啦。你不要生氣。」

  言焓極冷地笑了一聲,突然問:「生氣什麼?」

  「……」她突然不敢說話。

  他靜靜看她好幾秒,才把她扶起來。

  她站不太穩。

  他摟住她的腰,讓她依附在自己身上,又緊緊攥住她的手,說:「再不要離開半步。」

  甄暖低低地「嗯」一聲,臉頰貼在他懷裡,呼出來的氣體比外界的高溫還要高。

  眾人還在尋找,言焓說:「我有火柴。」

  他從口袋裡摸出來,扔給戴青。後者接住,把蠟燭放在第4個書架的正中間,那裡有一個很明顯的空位,也是房間的中心。

  剛才大家商量得出,這塊沒擺放資料的空位可能暗示是放蠟燭的地方。

  火柴點燃蠟燭,微弱的光散開,照在每個人大汗淋漓的臉上。

  「看牆上!」程放指示大家。

  不知何時,牆壁上浮現出一道暗黃色的螢光,很大的一個小寫字母a。

  「那裡也有。」黃暉指向相反的方向。

  這邊的牆壁上沒有螢光,但書架和資料夾交錯著,在燭光作用下,投影出一個非常清晰的黑漆漆的影子,拱形的n,非常巨大,像一道幽深的門。

  甄暖眯眼望著,那道暗門看著讓人有些發怵。她神思一晃,剛才是不是……有一個人說的一句話,不太對……

  可,她頭腦是懵的,缺氧,發熱,思緒模糊不清,那個聲音是誰來著?

  她垂下眼睛,聽見程副隊稍稍不可思議:「4個字母全出來了?」

  「應該是。」

  可問題隨之而來。

  言焓說:「a和n的順序不知道。j和t也不確定,存在4種組合。jian,jina,tian,tina。而我們只有3次機會。」

  甄暖抬眼看黃暉:「你覺得呢?」

  黃暉拉著衣服扇風,不給意見:「你們看著分析,我現在熱得什麼都想不清楚。」

  「不清楚嗎?」甄暖問,「可你和我說,你一早就猜到密碼。也是你告訴我,門上的字母不是大寫j,是小寫t。」

  黃暉臉色不變:「小姐,我沒有和你私下交談過。」

  甄暖還想說什麼,可嗓子太疼。而且,她不用再多說,周圍的人各自會有所猜想和懷疑。

  戴青:「先試試jian,tian,tina吧,前兩個聽著像中文,後一個是英文。但jina兩者都不是。」

  甄暖嘶啞道:「如果英文發音『吉娜』,應該是gina。」

  「嗯。」言焓抱著甄暖往外走,「我們先出……」

  他皺了眉看四周,眾人也是同樣的神情,

  因為……

  原本昏暗的房間突然浮起大片大片朦朧的螢光,像黑夜中無數隻密集飛來的螢火蟲,更像……陰森的墓地裡升起無數的幽綠的鬼眼。

  他目光越過程放身後,看見架子上的蠟燭在一瞬間垮塌融化,火焰像水一樣傾瀉。

  「跑!」

  但整個書架,甚至地面和牆壁仿佛都是用某種極其易燃的物質組成。無數幽藍的螢光奔湧彙集成片,火舌頃刻間舔過整個房間。

  言焓護住甄暖的頭,沖出走廊。

  其餘人也敏捷地跑出來。

  可黃暉毛衣上的線頭被突然坍塌的木架勾住,他奮力往外跑,毛線衣嘩啦撕開,綠火在一瞬間將他包裹。

  他變成了火人,慘叫一聲,卻並不慌亂,迅速躺倒,在走廊裡打了好幾個滾。程放把大衣脫下來幫他撲打,很快滅掉了火。

  他的毛衣燒壞了,融化了滴在襯衣,燒出好幾個大洞,燙壞了皮膚。頭髮也焦了一大片,灰頭土臉。

  甄暖看一眼他身上的燒傷殘留,說:「紅磷和白磷都有。紅磷比重大一點。」

  程放:「白磷比紅磷易燃,應該是拿來導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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