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蘇格拉底 | 上頁 下頁
一二七


  淡藍色的池水裡,五顏六色的魚兒游來游去。她面前有只藍色的魚,胖頭胖腦的,像氣球一樣圓不隆冬,遊得緩慢極了。

  她彎腰湊近,拿手指戳那玻璃幾下。

  胖頭的魚沒點兒反應。它不受驚嚇,慢吞吞地搖尾巴,往上竄一點兒,又慢慢沉下去;又往上竄一點兒,又沉下去。

  往往復複。

  甄暖覺得,自己還沒一條魚的心態好。

  她直起身子,看看四周五彩斑斕的燈光。

  她在這個叫OX的酒吧兼職2個晚上了,還是沒有碰到「可疑人」。

  裴隊說,之前他們在鄭苗苗掉落的玫瑰花刺上發現了幾根布料的纖維,關小瑜化驗過後說不是衣服。

  二隊的人調查了兩三個星期,纖維來自OX酒吧的酒杯布墊。

  所以,獵豔團體裡應該有個人常出入OX酒吧,而裴隊他們調查賽洛西賓迷幻劑時也發現,這個酒吧常有客人聚集過來兜售或聚眾使用迷幻劑。

  便衣在這兒潛伏了很久,並沒有發現可疑人。

  後來有員警建議說弄一個誘餌。大家紛紛想到新來不久的暖暖美人。

  她面相非常顯小,溫順又乾淨,眼神清純,看著像鄭苗苗那一型的學-生-妹,且是升級精裝版。

  加之言焓推斷說獵豔團夥年紀小,喜歡清純少女,裴隊更確定甄暖稍稍裝扮一下,是很符合受害者類型的。

  於是,甄暖變成了酒吧裡的服務員,順帶兼職包廂「公主」。

  甄暖用力戳著魚缸玻璃,癟嘴,她一點兒也不想當公主。

  更不想穿這種短短的日本女學生一樣的制服。

  酒吧老闆一開始對她很頭疼,但很快就照顧起來。

  她人是長得美,可不太會說話,客人碰一下就慌慌張張躲開十萬八千里。好在客人喜歡她這一款,看她羞怯驚慌的樣子,也不為難,嘴上調戲幾句就紛紛爽快地掏錢買酒。

  老闆樂得給她解圍。

  現在是晚上10點,酒吧裡的客人多了起來。

  有個包間裡邊來了幾位公子哥,在喝酒打牌,叫了幾個「公主」陪著。老闆說那些都是有錢人,要把店裡最漂亮的幾個都送進去,甄暖也在其列。

  她不想去。裡邊的人是不會幹什麼出格的事,可她就是不想。

  她還在魚缸邊思想鬥爭,另一位「公主」蘭蘭過來拉她:「站著幹什麼,走啦!」

  一進包間,裡邊煙霧繚繞,幾位公子哥兒聚在桌邊打牌,「公主」幫忙端酒杯,點煙什麼的。有的貼坐在男人身邊,有的直接坐在男人懷裡。亂親亂摸的倒沒有。

  一群男人笑著聊天,要麼抽煙,要麼喝酒,要麼和女人逗笑,唯獨牌桌上一個男子,背對著甄暖,身姿端正,安安靜靜的,姿態也乾淨。

  甄暖低頭走到酒檯子那邊倒酒,希望大家看不到自己。

  蘭蘭過來,拿腰撞一下甄暖:「看到一個絕色。」她眉飛色舞地往後揚下巴,「要是他抱我就好了,接吻也行。」

  甄暖回頭看,人影重疊,她沒看到蘭蘭說的「絕色」。

  蘭蘭端著酒杯走了,很快,甄暖聽到她嬌軟的聲音:「喏。」

  隨後,一個男人淡淡禮貌地輕笑一聲:「不用,謝謝。」

  甄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手一抖,酒灑了一桌。好在沒引起關注,她慌忙擦桌子,一邊回頭看,見蘭蘭正婀娜地往言焓身上貼。

  她看一眼就飛快扭回頭來,幾乎要哭。隊長怎麼會在這裡?

  蘭蘭鍥而不捨,貼著言焓,嗔道:「那我給你點支煙吧。」

  「不抽,謝謝。」語氣淡淡的,似笑非笑,隱約不耐。

  蘭蘭沒眼色,還往他身上貼:「你這一型的,最討人愛了。」

  「我不愛你這型。」語氣已冷。

  蘭蘭尷尬極了,也不敢翻臉,只得走開,離他遠遠的。

  她很快回到甄暖身邊,不滿地哼一聲:「是個外熱內冷的主兒。」

  甄暖沒心思聽這些,琢磨著逃出去,她拿了個空酒瓶假裝去扔。走到半路,一個看牌的男人叫住她,手中的酒杯送過來:「倒酒。」

  甄暖看看手中的空酒瓶,小聲說:「沒有了。」

  「沒有了不會去拿……」男人看過來,後邊的話突然沒了,說,「把頭抬起來看看。」

  甄暖不抬,拔腳往門外走。

  男人一把將她扯回來,每個字都在笑:「羞什麼,跑哪兒去?」

  言焓的眼睛看著牌,絲毫沒理會身邊的動靜。

  甄暖的臉又紅又燒,悶聲不吭,一個勁兒掙他的手。對方陪著她玩兒,漸漸更有興致,摟住她的腰把她圈到懷裡,笑:「這脾氣,我喜歡。」

  甄暖又抓又踢:「放開我。」

  牌桌上,言焓聽見這聲音,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抬頭一看,可不正是甄暖。

  居然戴著栗色的假髮,慵懶又個性張揚的BOBO頭,還化了妝,眼皮上不知塗了圈什麼粉,描得跟小野貓兒一樣勾人。偏偏一張臉天真懵懂,配一件貼身又短小的海藍色水手裙子,像從中學裡跑出來的學生。

  她表情又羞又急,看著更撩心。

  男人摟著她不放,笑:「一晚上,我手上這只表送你。」

  周圍公主們咂舌,米白色錶盤的百達翡麗,四五十萬呢。

  男人們也都不打牌了,好笑地圍觀著。

  「不要。」

  「那你要什麼?開個價。」

  「你放開我。」

  「不放。」

  甄暖好不容易從他懷裡掙出來,可手腕還是被他箍著,她腦子亂成一團,「我不喜歡你這一型的!」

  「哦!!~~~」男人們一片起哄聲。

  言焓冷眼看著。

  那男人面子上過不去,把她一推,甄暖踉踉蹌蹌,手中的空瓶子砸在地上,碎了。

  「砸瓶子是幾個意思?把你們老闆叫來。」

  甄暖發慌,老闆一直挺護著她,她不願他替她挨駡。

  她瑟縮著,求助地看言焓,後者表情平靜,隔了半晌,開口說:「把這女人讓給我吧。」

  意思就是別和她較勁了。

  甄暖腦子一轟。

  那男人沒臺階下,心裡憋氣:「我看她是欠管教。」

  甄暖咬著牙不吭聲。

  「是挺欠的。」言焓靠在椅子背上,道,「這小丫頭昨晚睡我那兒時,脾氣就很不好。不過剛才真不是對你,我坐在這兒,她也不能和你怎麼樣,得有點兒職業操守不是?」

  甄暖背脊一僵,冤枉地看言焓。他微微眯著眼,有點兒危險。

  那男人這才鬆口:「那還給你吧。」他抓住甄暖,往言焓身上一推。

  甄暖摔進言焓懷裡。

  言焓皺眉,她一身的煙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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