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蘇格拉底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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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眯眼望著金燦燦的陽光,為何又覺得此刻的時光莫名的愜意而溫暖?她的心裡有點兒甜,又有點兒澀,更有些慌,不該這樣,她不該這樣。 她離不開沈弋, 而他,他也有他的夏時。 言焓看見她脖子上的肌膚細膩白皙,像瓷,卻有幾道暗紅色的抓痕,他有些刺痛地斂起眼睛。 她的臉沒受傷,肌膚在陽光下輕盈得幾乎透明。 他靜了一會兒,問:「不想聽誰是兇手?」 甄暖回頭:「這麼說,真的是千斤頂了?」 「嗯。」言焓把手機遞給她看,說,「這是實物。」 甄暖看著他手機裡的圖片,無意識地撓撓綁在腦袋上的白繃帶,指甲蹭著紗布,聲音刷刷的。 言焓抬起眼眸,見她在撓癢癢,一會兒在額頭,一會兒在腦後,一會兒抓抓,一會兒摳摳。 這些天她恢復了一些血色,但因皮膚本身就白,現在病中,臉頰看上去愈發清透。 他發覺兩人看著手機,不經意間離得有些近,近得他可以聞到她身上清淡的香味,近得一垂眸就可以看見病號服的領口下,她的鎖骨清秀纖細,肌膚細白如瓷。 他神思晃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稍稍拉開距離,定下神來:「我們在阮雲征家裡找到的。血跡油漆一切都匹配。」 甄暖說:「潘盼沒有殺死孫琳吧,看血跡,孫琳是在臺階那兒死的。」 「對。她不知情,以為自己殺了孫琳。黎磊卻很清楚是怎麼回事。他和阮雲征做了交易。他去別墅時,孫琳已經被阮雲征殺死,栽贓的計畫等於告吹。他臨時改變主意,替阮雲征隱瞞,換300萬給潘盼。」 甄暖:「孫琳想陷害阮雲征殺自己,但沒想到真被阮雲征殺了。可孫琳躲他很多次,阮雲征每次都把她找回去,然後變本加厲。感覺他去之前應該沒有準備殺人。」 言焓點頭,見她精神不錯,他沒繼續解密,把話語交給她。 甄暖見他眼神鼓勵,不知不覺中,興致更高: 「阮雲征是臨時起意,千斤頂是車上的備用工具。他不用特意找兇器,也不需要用別墅裡的。」 言焓:「對。阮雲征拿了千斤頂從後門進來,孫琳捂著頭說被服務員打了,要去投訴。但沒想阮雲征立刻對她下手。把她打死後,他擦掉臺階上的血跡,拿走千斤頂,把她搬去壁爐邊。 「而黎磊遠遠看見阮雲征手上拿著豎立的紅色千斤頂,以為是潘盼用過的紅色裝飾品。」 甄暖恍然大悟地點頭。 不知不覺間,和他討論這一切,和他分享觀點碰撞思想,她很滿足。 這樣與人交流的機會,對以前的她來說少之又少。每一次高品質的交流與切磋,學習與吸收,她都格外珍惜。 加入C-Lab後,這樣的歡愉每天都源源不斷,她像乾涸了好久的旅人終於找到綠洲。就像她和關小瑜,和秦姝,和谷清明,和徐思淼,和老白譚哥黑子林子整個刑警隊。 尤其是言焓,他在有意無意間教給她的,啟發給她的,太多太多了。 可是以後,還不知有沒有……以後。 她自言自語:「臺階上的血跡是他清理掉的,難怪潘盼以為自己是兇手。可,阮雲征為什麼要殺孫琳?」 「孫琳有句話刺-激了他。」 「哪句話?」 言焓瞧她:「那天你在審訊室裡和他說的那句。」 甄暖一下子明白,忽又想起阮雲征那張恐怖的臉,她臉色微白,無意識地往被子裡縮了縮。 言焓瞧見她眼裡的膽怯和害怕,有些於心不忍,也不知為何,竟突然想摸摸她的頭給她安慰。 甄暖怔忡地發了一會兒呆: 「奇怪,孫琳被折磨那麼久,都計畫找人殺掉自己栽贓他了。她怎麼突然說出那種挑戰他的話呢?」 言焓眸光微閃,長睫一垂,遮住了眼底寂靜而深邃的光。 他知道,但,她不需要知道。 阮雲征那麼「巧」地尾隨她出現,是有人想借刀殺人。 言焓斟酌了一會兒,開口:「另外,關於阮雲征襲擊你的事。」 甄暖臉色煞白。 言焓清楚她的精神壓力,簡短道:「算了,不用你筆錄了。」 甄暖訥訥地點了一下頭。 言焓見了她眼中的驚魂未定,但有件事還是得問:「當時,為什麼抓他的鞋子?」 「我不知道。」她下意識往被子裡縮了縮,聲音小得快聽不見,「我怕他跑了。」 言焓沉默。 而甄暖腦子裡再度浮現當時的場景,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揉捏,刀刃捅進身體,伴隨著布帛在水裡撕裂的恐怖聲音,還有拔出時生命流逝的絕望。 她心裡襲過一絲深深的悲涼,不知是為了確定什麼,故作隨意般地輕聲問:「你來,,都不是來看我……是為了問阮雲征的事?」 言焓微微頓了一下,還是剛才的理由:「工作順路。」 溫暖的陽光隱匿在雲層裡了,她的心微微發涼,表面卻滿不在乎地「哦」了一聲。 又過半晌,她垂了垂眼皮,打個哈欠,嗓音柔柔的:「隊長,我想睡覺了。」 他沉默,忽而問:「走之前……可以看一下你的傷口嗎?」 病床上,她蒼白而虛弱,烏黑的眼睫輕輕顫了顫,搖搖頭:「不要。」 他「嗯」一聲,道:「那,好好休息。」 說罷,起身出門, 她望著他的背影,心一抽一抽地疼。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像落入了沼澤,即將死去。 「隊長,」 她喚住他,說,「我要辭職了。」 言焓回頭:「什麼?」 甄暖安靜地躺在床上,黑髮在白枕上散開。她頭上繞著一圈繃帶,臉頰和嘴唇一樣發白,虛弱得像一張紙。 她垂著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言焓朝她走了一步,又停下,道:「想退出,我沒意見。但建議你想清楚這份工作對你的意義。如果重要,就再考慮;如果不太重要,放下也無妨。」 甄暖靜默,良久,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說:「意義已經不重要了。這份工作很危險,但隊裡卻沒有一個人能保護我。這樣夠嗎?」 言焓抿唇,無言以對。 她又垂下眼眸去了:「當然,最糟糕的是,我無法自己保護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錘子那個,口頭更正為打了2下。 放心,當年夏時做的事沒有這個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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