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蘇格拉底 | 上頁 下頁
四〇


  他稍稍傾身,頭顱貼近她。

  她這下才牢牢環上去。

  「抱緊了。」

  她順從地收緊手臂,狂跳的胸膛貼住他的胸膛,滾燙的臉頰也貼住他的臉頰。

  她的鼻尖附近,他的耳朵邊邊和頭髮都香香的,還很柔軟。襯衫領口下,脖子蓬蓬地冒著熱氣,帶著滿滿的男人的味道。

  而這一摟,言焓也愣了一下。

  莫名……有種似曾相似的心動。

  她身上的香味隱約和他記憶中的重疊:那仿佛忽然間回到夏天的清淡馨香,那叫他著迷沉醉無法自拔的少女氣息。

  他短暫的一晃神後,收斂了思緒:

  「抱好了嗎?」

  她臉在發燒,咚咚地點點頭,小臉在他臉頰上摩擦,自己唬了一跳,又趕緊不點頭了,小聲嗡嗡一句:「好了。」

  「我鬆開你了。」

  「嗯。」

  摟在她腰間的手鬆開,她驟然往下一沉,雙臂條件反射地死死摟住他的脖子,人也和他貼得愈發緊了,似乎要糅進他身體裡去。

  言焓有些喘不過氣來,輕輕咳了一聲,鬆開的另一隻手伸上去抓住了樓沿。

  兩隻手一起用力,人開始緩慢而艱難地沿著外牆壁往上升。

  甄暖知道,如果是他一個人,輕而易舉就可以上去;可他帶著她,而且還是掛在他胸口,行動太不方便了。

  甄暖被他緊實的身體重重地壓在牆壁上,一下一下地撞擊著。

  因為向上攀爬,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流暢而用力,蓄滿男性的狂放力量;可她的身體柔軟嬌嫩,根本經不住他每一次往上的撞擊。

  才幾下她就被弄得頭暈目眩,幾乎快透不過氣,身體也奇怪地敏感起來,全身都在發癢發顫,某種說不清的熱流竄遍全身。

  她惶惶然,不知為何在他懷抱裡突然感覺像是在夏天,很熱,焦灼地熱。

  粗糲的牆壁刮斷了她頭髮上的皮筋,她的長髮迎風散開。

  言焓也稍稍愣了一下。

  懷裡女人的體香愈發清晰了,再加上攀爬時不可避免的身體碰撞,她緊摟他脖子時瑟縮顫抖的窘態,還有那柔軟得跟花泥似的身體。

  言焓心底一個戰慄。

  有些不可置信地發現,曾面對各種誘惑勾引挑逗都無動於衷的他,竟莫名其妙地發熱,可能要……對她有反應了?

  言焓陰沉了臉,對這種發現極度不愉悅,甚至隱隱有些怒氣。

  他向來訓練有素,根本不會被女人挑逗出欲想。

  這無疑太不專業了!

  雖然他很清楚自己是一個身體成熟的男人,偶爾難免荷爾蒙作祟,但今天這種程度還是第一次。

  但他畢竟是言焓,瞬間就克制住了思想,瞬間就心無雜念。

  他很快就重回了樓頂。

  還在地上掙扎的蒙面人鼓足了力氣,連滾帶爬地下樓去了。而言焓這次不會再讓甄暖落單,也就沒追。

  言焓把甄暖抱上去放好。一安全著陸,甄暖便如同觸電般立刻鬆開手,從言焓懷裡鑽出來,急匆匆拉開一米的距離。

  剛才的事情她半分不敢回想,不然此刻砰砰狂跳的心臟就別想再平靜下來。

  言焓一眼她那躲瘟疫般惶然害怕的表情。想想剛才吊在牆面外,她居然沒點兒反應,一說讓她抱他,她渾身都在哆嗦。仿佛比起摔下樓去,他的身體更叫她害怕。

  這丫頭是少根筋還是什麼,腦回路有點兒不對。

  但他也發覺剛才的自己有些不對味,想了想,最終覺得,可能是和夏時相似的身體氣息作祟,讓他稍稍意亂了。

  甄暖怔松地站了好一會兒,身體裡那股奇怪的熱潮才漸漸消散下去,很快她便察覺到自己的行為不妥當,連忙又抬頭望他:「隊長,你還好吧?」

  他早已起身,低頭撣著身上的泥土灰塵,淡淡地「嗯」一聲。

  他白皙飽滿的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嘴唇也因劇烈運動有些乾燥,但人看上去還非常有力,一點兒不帶喘氣的。

  甄暖從包裡拿出紙巾遞給他:「你擦擦汗吧。」

  他接過去擦擦額頭和臉頰。

  甄暖低下頭,半晌,悶聲說:「隊長,你……太亂來了。」

  「嗯?」

  「剛才那麼遠,萬一跳不過來,摔成肉餅了怎麼辦?」

  「要不然呢?」他奇怪地笑一聲,反問,「站在對面,眼睜睜看著他把你推下去?或許提醒你,然後讓他把你制服了推下去,順便聽一下你的慘叫,啊~~」

  他低低地陳述著,慢悠悠的一聲「a~~」竟讓這嚴肅的話題瞬間多了絲俏皮好笑的意味。

  甄暖繃著臉,哭笑不得。

  她沒多問了,意思很明白,這個男人不會眼睜睜看著任何人在他面前被殺。

  言焓把擦完的紙巾揉成團,又找甄暖要了一張,走到剛才蒙面人摔倒的地方,撿起幾根頭發包好。

  甄暖暗歎他心細。

  他往樓下走:「這些人都是沖你來的,最近惹什麼人了?」

  甄暖困惑地搖頭,跟著他走下大洞旁的樓梯:「沒有,從來都沒惹過誰。」

  「好好想想。」他躍下高高的臺階,回頭看她。

  她慢吞吞地左右望望轉了兩下,實在找不到更低的臺階了,就坐在上邊然後滑下來,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濛濛地抬頭望他:「真的沒有。」

  他稍稍抬眉:「那為什麼這些人要……」他停了一下,「昨天路口的車輛也是沖你去的。」

  「可我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除了單位上的同事,就沒什麼認識的人了,哪裡會有人和我有仇呢?」

  她這話讓言焓稍感意外:「一個朋友也沒有?你不是9月份就回國了嗎?」

  「是啊,但我除了面試,就是天天待在家裡。而且……」她低下頭,「就面試了一家。」

  言焓張了張口,一副歎為觀止的表情,最終,千言萬語化成一句:「你真夠宅的。」

  甄暖在後邊偷偷用手機搜了一下什麼是「宅」。

  她出國前還沒這個用法,出國後基本和大陸沒有聯繫,因為她一個朋友也沒有。

  搜索結果發現這個詞沒有壞意思,她還挺喜歡的,於是覺得言焓是在表揚她,遂開心地加了句:「謝謝隊長。」

  言焓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走幾步又忍不住琢磨,剛才甄暖說「我沒有朋友親人」時,前邊並沒有加上「在譽城」這個限定詞。也就是說她這個人幾乎和這個世界沒什麼交集,這一點有些奇怪啊。

  而且,說到宅,他不知怎麼又想到夏時了。

  以前並沒有「宅」這個詞,但她就是這種性格,越長大越不喜歡在外面玩,越喜歡待在家裡。除了跟著他的時候。

  只要是和他一起,她哪裡都願意跑都願意去。

  也為了跟隨他,遠離家鄉來到譽城,然後,客死異鄉,屍骨無存。

  言焓臉上罩著陰霾走出樓房,把手中擦汗的紙巾用力扔進了垃圾桶。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彩色的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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