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蘇格拉底 | 上頁 下頁
二一


  言焓問:「你怎麼確定殺人的是董思思,而不是申澤天?」

  女人嗓音尖銳:「申少爺對我小姑子出錢那麼大方,怎麼會殺她?他很愛薑曉,她要什麼就給什麼。他不是玩弄她,他那麼高高在上,卻讓她陪在身邊5年。」

  男人也道:「警官,我妹妹不會自殺。那天她出門前還好好的,說一定會挽回申少爺。」

  言焓:「你知道薑曉要去鬧婚禮,並且放任她去?」

  撞上言焓審度的眼神,他有些尷尬:「申少爺和那個女的沒感情,他愛的是我妹妹。人遇上相愛的人不容易,我是想讓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甄暖想,姜曉的哥哥嫂子不想放棄的只怕是妹妹的金龜婿吧?

  正想著,突然感受到一道幽深的目光。她心一磕,好似被言焓筆直的眼神撞了一下。

  窗戶開著一條縫兒,她困窘地挪回黑暗裡。

  「那個……」女人想了想,問,「警官,如果我小姑子是被殺死的,可以找申家賠錢吧。他家那麼多錢,能不能賠幾千萬?」

  言焓:「問律師。」

  「你們不是也懂法嗎?」

  「按譽城城市生活水準,90萬。」

  「才90萬?他之前買給姜曉的車都比這個貴。」女人咂舌,「為什麼有人開車把人撞成癱瘓,賠了3百萬呢?」

  「那是按平均壽命的每年治療費來算的。」

  姜家嫂子長長地歎了口氣。

  ……

  姜曉的哥嫂坐了沒多久就離開了,走時嘀嘀咕咕:「都怪董小姐太厲害,弄得申少爺不待見我們薑曉,她要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薑曉一直跟著申少爺也挺好。要是先生出兒子,指不定能翻身。」

  甄暖無意間聽到,無語極了。

  言焓走出大廳,掃一眼門邊低眉順耳的某人:「站這兒幹什麼?」

  甄暖抬起頭:「我想問,申澤天和董思思有沒有可能設計不在場證明?不然,我總覺得我在場掐時間,給他們提供了便利。」

  「當時我也在場。」言焓說,「你記錄的案發時間沒錯。」

  「可……」

  他打斷她,涼涼地評價:「本末倒置。」

  「誒?」

  「等你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們有嫌疑,再考慮不在場證明的有效性;不然,目前的不在場證明就是他們清白的證據。」

  甄暖愣了愣,臉微紅,低聲說:「哦,我過會兒看看花枝上的血跡比對結果。」

  她低著頭,有一點點頹然。因為之前聽了言焓的話,她想參與並接觸她涉獵較少的領域,可她有些找不到方向。

  言焓看她垂頭懊喪,察覺剛才自己語氣有些重,想說什麼,甄暖手機響了。

  是關小瑜:「暖暖美人!」

  「誒?」

  「比對結果出來啦,植株刺上的血跡不是申澤天的,也不是董思思的。」

  「怎麼會?」

  「有些遺憾啦。可能是條無用線索。」

  甄暖倍受打擊,她辛辛苦苦找來的花枝上的血跡,竟是沒用的?

  她輕歎一口氣,收了線,有些挫敗,小聲說:「你剛才說的是對的。」

  言焓明瞭:「血跡不是他們倆的?」

  「嗯。」

  言焓看她沒精打采,說:「隊裡也要收工了,你先回吧。」

  她「哦」一聲,逕自離開。

  關小瑜的電話像一盆冷水,把她的心澆得透兒涼。

  他看她蔫蔫地在冷風裡挪動,終究開口:「誒!」

  「嗯?」她慢吞吞回身看他。

  「坐公交來的?」

  「嗯。」她懵懵答完,驀地緊張起來,他不會說送她回家吧。和Boss一起,她會尷尬不自在。

  言焓卻轉身走了,留下一句語重心長的話:「注意安全。有事報警。」

  有事報警。甄暖:「……」

  ……

  十分鐘後。

  言焓開車回家,繞上主幹道,見公車月臺上一個瘦弱的身影在狂風裡瑟瑟發抖。

  甄暖把自己縮成一團,深夜的寒意像毒蟲一樣鑽進皮膚,啃噬著她的骨血。她又冷又痛,心情也糟糕。腦子一片空白時,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面前,車窗落下。

  沒看見人,只有聲音:「上車。」正是打擊了她積極性的聲音。

  甄暖舌頭打結:「不用啦,公交很快就……」

  「上車。」多了一絲命令。

  她抖抖著手開後座門,想想坐後座有把Boss當司機的感覺,於是上了副駕駛。

  車內的暖氣很快將她包裹,可她凍慘了,還是止不住哆嗦,牙齒打架打得咯咯響。

  言焓開著車,從車內鏡裡瞥她一眼。她臉色蒼白,嘴唇發烏,睫毛撲扇撲扇地抖動,眉毛也緊緊蹙著。受刑般難受的樣子。

  他沒反應地收回目光。沒見過有人怕冷怕成這樣的。

  車廂裡很安靜。夜間電臺開了,播放著一首舒緩的歌,夜空中最亮的星。淡淡哀愁的歌聲在車廂裡流淌,她心情愈發低落。

  「工作中覺得不開心?」公事公辦的語氣,上級體恤下屬。

  她靠在椅背裡,怔怔望著車窗外流動的昏黃燈光:「覺得這份工作像談戀愛。」

  言焓一怔,塵封的記憶突然裂開一條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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