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蘇格拉底 | 上頁 下頁


  甄暖收了線,摸摸額頭,還好沒進去,差點兒鬧笑話。她不作停留,動身去107。

  走下樓梯間,一位端著水杯的服務員經過,禮貌道:「要水嗎?」

  甄暖看看冒著熱氣的水,點點頭,拿了紙杯往下走,剛湊近嘴邊,便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

  她回頭望,那個服務員已經不見了。

  甄暖想了想,把杯子扔進垃圾桶。

  ……

  307房內,眾人在研究桌上的牌,搞事後分析,打牌的另三家也翻牌研究。

  言焓靠在椅背裡,眼裡始終帶著懶散而倨傲的笑意。

  「不玩不玩了,陪太子讀書。」

  有女生幫言焓:「誒,輸不起怎麼著?」

  對方差點兒面紅耳赤下不來台。

  言焓適時地笑一聲:「不玩了,婚禮差不多要開始了。」

  小尷尬微妙地化解。有個短髮女孩湊趣:「言焓什麼時候結婚啊,到時我們又可以聚聚。」

  言焓起身,頓時高過短髮女孩一頭。他低頭淺笑:「等你先嫁出去。」

  俊朗的男人開玩笑總讓人受用,短髮女孩咯咯直樂:「又拉我下水,我要等秦姝先嫁,給她當伴娘呢。你別讓我家秦姝等太久。」

  叫秦姝的長髮女子笑容裡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尷尬:「你們別開玩笑了。」

  說著下意識看言焓,後者倒依舊笑得迷人,說話也沒個正形:「她不急你急什麼。想接花球了?得,過會兒我幫你搶一個。」

  短髮女孩笑得臉都紅了。

  他沒多說,推推桌上的錢,也不拿:「請大家晚上接著玩兒。」說罷,從椅背上拎起風衣搭在肩上,出門去了。

  ……

  言焓走到樓梯口,望著玻璃窗外晦澀的風雨天,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漸漸不剩半點影子。

  又到一年冬天了。

  她那裡冷不冷?

  地下,應該冷得徹骨。

  他獨自佇立幾秒,扯出一絲笑容,漸漸笑了笑,下樓梯時習慣性地摸進兜裡掏煙,手機卻響了。他接著電話到一樓,守候的服務生推開走廊門,他以為是連接主樓的通道,順勢走過去。

  和來電的人相聊甚歡,不知不覺講了幾分鐘,人已走到長廊拐角,他邊說邊笑,無意抬頭,看見光線昏暗的樓梯間門口站著一個長髮女孩。

  她背身對他,低著頭在戴項鍊。長髮捋到一側,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和一隻粉白的耳朵,在微暗的光線裡細潤朦朧。

  他聽著電話,朝她走去:她雙手在脖子後,費力糾結地搗鼓項鍊扣。

  言焓和電話裡的人說笑著,歪頭把手機夾在肩膀上,抬手從她手裡拿過細小的項鍊扣。

  甄暖脖子酸了,正要放棄把項鍊收起來時,一雙熨燙而有些粗糙的手虛握住了她……這觸感,是個男人。

  她嚇一跳,手的主人已接過她手中的精細小扣。熱而燙的感覺從手背移到脖子上,指肚溫熱而粗礪。

  身後的人似乎在笑,散漫而不經心,嗓子裡溢出淡淡一聲:「嗯哼?」沉磁的男人嗓音近在耳邊,在光線曖昧的走廊裡暈開。

  甄暖莫名其妙,怔愣著回頭。

  「嗯哼。」

  男人輕輕的笑聲縈繞耳邊,甄暖愣了愣,轉過頭去。

  他手倒靈巧,一秒鐘扣好她脖子上的項鍊,轉身拿起夾在肩頭的手機,走到窗邊去了。

  甄暖回頭只看見他高大的背影,黑色的風衣搭在肩上,遮住了低垂的頭顱,他笑聲朗朗,語氣裡帶了絲不易察覺的輕哄:「……哈……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這人怎麼這樣啊?

  甄暖不滿地擰眉,上下打量他的背影,想等他轉身過來瞪他一眼。可他偏不轉身,也不走遠,就側立在窗邊。

  話也不多,多半是對方在講,他笑著答幾句。

  甄暖揪著眉毛等了好一會兒,他的電話還沒完。

  她漸漸覺得瞪著他背影無聊又無意義,想想剛才他給她戴項鍊,除了一開始不可避免地碰上她的手,觸了她的脖子,動作倒一直乾淨,沒趁機揩油,還特意拉了下項鍊,拉開距離。

  只當被豬啃了吧。甄暖癟癟嘴,轉身進了107。

  ……

  言焓打完電話,回頭看一眼對面的死胡同,發現走錯了方向,返身走回樓梯間,揚起風衣俐落地穿上。

  繞下樓梯時,職業的敏感讓他察覺到異樣,腳步一頓立刻閃到一旁,側身凝眉地聽。

  樓梯間的工作門沒關牢,兩個服務生在低聲說話,頭一個語帶指示:「看到剛才那個女的沒?白衣服背黑包的那個。」

  「看見了,真他媽漂亮。」回答的人色迷迷的。

  第一個人涼涼道:「甄暖。」

  後者瞬間換了語氣,害怕起來:「沈弋他老婆?」(此處老婆的意思是女朋友)

  「就她。」

  言焓抿著唇。

  沈弋,他的死對頭。9年前,沈弋是殺死他未婚妻夏時的最大嫌疑人,最後卻無疾而終。

  安靜中,第二個說話的人嚇得撞倒了杯子,叫苦不迭:

  「早知道她是沈弋老婆,你要我命我也不敢辦這事兒!

  「你們要挑撥言焓和沈弋,別沖女人下手啊。完了,我把下藥的水給她了。她要出什麼事,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弋這些年被言焓盯得緊,收斂了很多,你以為他還能像以前一樣殺人跟捏螞蟻一樣?」

  「可那是沈弋!」後者幾乎要哭,「他連言焓的未婚妻都敢殺,把人切成一塊塊的都逍遙法外。我怕招了他,到時連骨頭都找不到。」

  言焓靠著牆壁,眼神放空了一秒。他從兜裡摸出煙,剛要叼進嘴裡,眼睛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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