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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勝算比第一局還高。

  除非越澤手上是5張黑桃A,僅有這一種可能,不然他死定了。

  可他絕對不可能是5A,抽到5張一樣的牌這樣的概率微乎其微,今天是老天保佑地讓他全憑運氣,越澤不會有那樣的好運了。

  「加。7%倪氏。」這是他現在手上所有倪氏股份。

  他信心滿滿地看向越澤,沒想他仍是風波不動,淡漠地吐出一個字:「跟。」

  末了,擲地有聲地加上一句:「50%西斯,加2%的越氏;賭你再加上孫氏的20%。」

  孫哲一怔,保持著微笑,心裡卻冒虛汗。

  自始自終,對面的越澤任何多餘的表情和小動作都沒有,一丁點兒都沒有,根本無從猜測他的心理。

  即使是偶爾孫哲故意露出一副牌很好勢在必得的笑容,越澤也是熟視無睹,例行公事一樣等著抽牌,看牌,撲牌,加注。

  他聽說過越澤這人淡漠到極致,但他這樣身經百戰的人也從沒見過越澤這種面對幾十億資產也表現得如此事不關己的。

  他還聽說過越澤這人做任何事都勢在必得,殺伐決斷,手段狠烈,他居然把絕對性的50%西斯放上賭桌,甚至連越氏的股份都壓上來。

  難道,這個男人真有那麼幸運,拿到了5張黑桃A?

  怎麼可能?

  賭界有一個說法,能抽到滿黑桃A的人,是幸運之子。

  他越澤是幸運之子?

  孫哲嗤之以鼻,手心卻在冒汗。難道越澤在騙他?可他這般做事沉穩的人,怎麼會貿貿然壓上這麼大的賭注。

  洗牌員問:「確定不退出了嗎?」

  越澤淡然地說:「不退。」說著,扭頭看向倪珈,小丫頭臉都白了,極度緊張而擔憂地望著他。越澤看她半晌,忍不住抬手摸摸她有些涼的小臉。

  手又落下,將她攥緊的小拳頭收進手心。

  孫哲死死盯著這一幕,腦中的弦頃刻間繃斷:「我退出!」

  他孫哲從來不會輸,可是今天在最擅長的百家樂紙牌上,輸給天才一般的尹天揚;在不怎麼常玩的infinitebluff上,明明那麼好的運氣卻還是輸給新手倪珈。

  他痛恨老天的安排,今天抽到如此好牌,甚至可以記入史冊成為以後經常掛在嘴上的好段子,可給他那麼好的運氣,卻偏偏給對手更好。

  如果退出,他只用失去3.5%的倪氏,如果不退,越澤手中的5個A,會讓他失去7%的倪氏和20%的孫氏。他不能冒險。

  孫哲話音一落,倪珈全身緊繃的神經都在一瞬繃斷,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她渾身發軟撲倒在越澤懷裡,淚水絕了堤一樣肆意在他西裝上流淌。

  越澤輕拍她的肩膀,靜靜道:「沒事了,沒事了。」

  孫理憤憤捶了一拳牆壁,不說話;孫哲倒最懂賭場規矩,反正倪氏股份都是他在賭場上贏回來的,輸了也不可惜。所以乾淨俐落地拿了檔,印上印鑒,交給越澤。

  「謝謝。」越澤簡短說一句,接過文件,交到倪珈手裡,扶了她起身離開。

  倪珈緊緊摟著文件袋,而越澤緊緊摟著她,各人摟著各人的寶貝,走出了貴賓廳。

  貴賓廳裡一片靜謐,孫哲罕見地點了煙,沉思著。

  孫理在一旁發火:「什麼bluff?這種玩運氣的賭法你也玩?我看你是瘋了,竟然聽那個臭丫頭的話?」

  孫哲沒什麼情緒地瞟他一眼:「我輸掉的都是我贏回來的,你氣什麼?好歹我是光明正大地輸;不像你,被人拿著迷奸視頻敲詐走。」

  孫理梗得臉紅脖子粗的,暴吼一聲,踢翻了椅子。

  他氣得人都站不穩,盯著桌上撲著的牌:「我倒要看看,抽到5張A的幸運之子是……」

  怒氣聲戛然而止,孫理驚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孫哲見他跟石頭一樣僵了,抬頭:「怎麼了?」

  孫理的手劇烈顫抖,把手中的五張牌翻過去給他看,孫哲驚愕。

  那五張牌,從左到右,順序是:

  3,6,7,9,6。

  孫哲石化,他竟然被這副爛到掉渣的牌給bluffed了。

  孫理憤怒地把牌砸向桌面,力度之大,擊打起一片花花綠綠的紙牌,在桌面的光暈中漫天飛舞。

  服務員無聲清理著貴賓廳,打開窗簾,隔音效果很好的窗外,是沉默的狂風暴雨。

  孫理望著黑暗的窗外,突然一笑:「颱風來了,剛好程哥要借著這個機會清理門戶。今天的離島,會變成地獄。哥,你說,要不要讓越澤出個意外?」

  走過長長的走廊,穿過了好幾道門,倪珈總覺得這段路好遠好遠,地毯比進來的時候更軟更像棉花。之前太緊張所以手腳冰涼,現在意識回籠全身熱得滾燙。

  世界天旋地轉,牆壁上的後現代畫變成抽象派,色彩像河流在她面前的走廊裡流淌。

  她的腳軟軟的像果凍,怎麼都站不穩,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越澤身上。

  最後一道外門拉開的瞬間,越澤的黑衣保鏢們全迎了上來,小明說:「颱風要來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他的聲音嗡嗡的,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面前全是黑衣,黑色……

  倪珈只覺眼前一黑,渾身都軟趴趴的,再也沒了知覺,就歪倒在越澤懷裡。

  倪珈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面目猙獰的男人在追她,無論她怎麼拼命地跑,都甩不掉。她急得全身冒汗,在夢境裡掙扎。

  不知過了多久,渾渾噩噩中有誰在親吻她,熟悉的觸感,她感覺異常的安全,沒有反抗。隨後,極度苦澀的液體充斥著口腔,從喉嚨裡滑落。

  再後來,再次失去知覺。

  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噩夢纏身。

  倪珈醒來時,發現自己裹在好聞的西裝裡,依偎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從西裝裡鑽出頭來,仰頭一看,就見越澤安靜的眼眸,略顯擔心地看著她。

  此刻,他們在車後座上,外面是狂風暴雨。

  颱風真的要來了。

  外面風雨再大,夜色再暗,車廂角落裡,他的懷抱都是溫暖又安全,仿佛混亂天地間她唯一的避風港。她動了動,乖乖貼過去摟住他。

  「醒了?」他低下頭,拿臉頰貼貼她的額頭,蹙眉微歎,「還在發燒。」

  經他提醒,倪珈這才感覺身體被一種異樣的熱度包圍,沒力氣,尤其是腦袋,熱乎乎地沉重著,臉頰燙得像是快要爆炸的氣球。

  「可能昨天夜裡著涼了。」倪珈嗓子嘶啞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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