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你如北京美麗 | 上頁 下頁 |
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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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星腳步停下,回頭。會場穹頂全是透明的玻璃,天光照進來,落在曾荻臉上,異常的美, 「你對我有敵意,第一次見面就有了吧?女人太過顯眼,就不討同性喜歡。你既對我有敵意,但當時處在那位置,又想引起我注意。」 紀星沒吭聲,猜測著她想說什麼。 「那天開會,你的發言特別好。但我沒採取,知道為什麼嗎?」曾荻精緻的下巴往樓下指了指,紀星看下去,是瀚海的展位。 「因為瀚海,實力太強了。不是我害怕競爭,是它背後的勢力太強大,在瀚海成長成大樹前容不下任何對手。所以我做不了,做了就是死。你現在是瀚海的直接競爭對手,想必壓力也不小。」 紀星心跳莫名加速,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青白的煙霧浮起,襯得曾荻的臉落寞卻又有種詭異的興奮:「你知道瀚海背後的投資人是誰嗎?翰……」 她無聲發著「han」這個音,紀星急速跳動的心驟然一沉,有種寒冷的刺痛和慌張從腳底浮上心間。 「上海一家信託公司對瀚海控股51%。他在做的東西,是不會給其他人留半點生存餘地的。不然,註定了失敗,註定了死。」 曾荻輕彈下煙灰, 「你之前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幸運,不是他,星辰都死了多少回?是不是覺得天使投資遇到了他這個天使。你知道他為什麼投資星辰?不是因為你厲害,只是因為你的項目跟瀚海撞了。不然肖亦然會費那個勁兒為你去找他?他拿2000萬,買一個萌芽中的競爭對手,為瀚海開路。哪怕這公司實力不夠。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掉一個。至於是要星辰生,還是要星辰死,全看他的心情,哦不,看他對你的喜好。 「你討他喜歡,他便留你一命;不討他歡心,他便掐死你。這個道理,你比我懂?不過,是生是死,星辰都跟瀚海一樣,最終命運是併入東揚醫療,成為他商業版圖的一部分。」 紀星已是臉色發白,遍體生寒,人卻逞強地笑了一聲,說:「你不用在這兒煽風點火,背後添油加醋挑撥離間,你也不嫌low嗎?!他控制瀚海,那是他的事……」 曾荻打斷:「這麼重要的事,他沒告訴你?我以為你們無話不談。」 紀星張了張口,腦子空白,一句話說不出。原想說些什麼理智的話贏回半點顏面,卻已強撐不住。 「你以為你很瞭解他。也對,要真瞭解,你這性子怕是在他身邊待不住。他這樣的男人,很好是不是?女人都難拒絕。可你呀,單純,就沒想過他哪裡看得上你,怎麼會喜歡你?你不瞭解這圈子,但……知道什麼叫玩養成?」 曾荻輕緩地呼出一口煙,細長的眼睛盯著紀星,看著紀星的臉一點點慘白下去。她目光如刀,浸淬著絲絲報復的痛快和狠戾,仿佛要一點點把她拆骨抽筋才甘心, 「我太懂了。他這個人,所有的野心和欲望都在事業征服上,對情愛反而寡淡。玩女人不如玩權術;玩弄美色,不如玩弄人性。你莽撞,無知,你天真,幼稚,慢慢調教你,慢慢看著你們這幫理想化的小年輕一點點碰壁,一點點被現實利益撕扯,多有趣啊,是不是?你很受教,越來越優秀成熟。嘖嘖,他對你的興趣也快到終點了。就像我一樣,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紀星盯著她,眼神如血,恨得下一秒能撲上去咬死她。可她終究是一隻被拔了爪牙鮮血淋漓的小獸,沒有任何反撲的力量。 她死咬著牙,拼命想要說點兒什麼,無論怎樣都說點兒什麼,至少不要這樣毫無招架之力,打回去啊!可一個保安過來,切斷了她原本就破碎的思緒。 「對不起女士,室內不能抽煙。」 「噢。不好意思,對不起。」曾荻沖那保安溫柔一笑,「給您添麻煩了。」 保安極為受用,笑容燦爛:「沒事。下次注意就好。」 待人一走,曾荻收了笑,嫋嫋起身,冷酷地說:「小朋友,命運誘惑給你的精美禮物,你只曉得喜滋滋地拆開,卻不知道收了這禮物,今後的人生,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說完,下樓去了。 …… 紀星回到家,是晚上九點多。韓廷知道她今天有展會,很忙,所以一直沒打擾她。 她拿鑰匙開了門,一樓沒人,餐桌上放著一玻璃碗洗過的草莓。 她盯著那草莓看了會兒,過去吃一顆,很甜,甜得她的心抽搐了一下,疼。她低下頭揉了揉眼睛。 這個時候,他在二樓書房。 地毯吸去了她走路的聲音。 她想起住在這裡的日子,好多次他從身後抱住她時,她都猝不及防,在驚嚇和溫暖中心跳加速。 科學上說,人容易在受驚的時候心動,因為腦子傻傻的,誤以為驚嚇時的心跳是由心動造成。 她不知是不是真的。 不過,鋪了地毯是很好,柔軟得像走在雲端,很舒服,只不過久了卻也讓人忘掉踏在實地上的感覺。 她經過書房,準備進去,摸見自己臉頰和手指冰涼,於是先去洗了個澡。她怕自己太狼狽憔悴,那絕對逃不過他眼睛。 如果是以前,以她受不得一點委屈的性子,她一定會沖進去吵鬧質問,但現在她居然克制了。當初和邵一辰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就不能呢?難道是城府深了?看來有長進。這是不是一件幸事? 她裹了浴袍出來,手腳仍沒有半分暖意。 推開書房門,韓廷一身睡衣,坐在桌前辦公。 她原打算安靜看他一會兒,可不到三秒,他就抬眸,原本簇起的眉心微微鬆開,淡笑:「回來了?」 「嗯。」她走進去。 「工作還順利?」他問,嗓音有些暗啞。 「挺好的。」她琢磨著,說,「就是……沒想到之前那個員工去了瀚海,感覺被背叛了。公眾號的事,估計也有預謀。」 她觀察著韓廷的表情,但和往常一樣,她窺不到他內心任何想法。 他說:「瀚海的事你不用在意,管好星辰。」 還是當初那句話。 紀星沒做聲。 他察覺她情緒不對,朝她伸手:「怎麼了?」 「沒事兒。」她撒謊,邊走過去把手遞給他,「小夏的事,給我打擊挺大。」 他拉過她的手,發現她手心冰涼,手掌給她捂著:「我跟你說過,怎麼對員工和下屬,記得麼?」 她感受著他掌心的溫暖,點點頭,心底卻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我是你的下屬麼? ——員工就是員工,可以表現公共情感,講不得私人感情。—— 她忽然不知道,他做的很多事,是擅長,還是真心。 他手機響了。 紀星抽回手,坐去一旁拿書看。 沒講幾句,他放下手機,繼續處理工作。 紀星從書裡抬頭看他,看他工作時清冷淩厲的樣子,寡淡冷情的樣子,這正是她曾迷戀仰慕的樣子。 她看了一會兒,放下書走過去,拉了一下他搭在辦公桌上的手臂。 韓廷抬眸,她平時雖古靈精怪,但從不在他工作時打擾。 此刻,她頭髮微濕,浴袍領口露出白嫩的風光,小手揪住他袖口,輕輕搖了搖,女孩清亮的黑眼珠巴巴望著他。 韓廷被她看得不經意咽了下嗓子,喉結滾動。 他一手合上筆記本,一手將她攬進懷裡,袍子掀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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