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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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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委屈:「都是你,你幹嗎不早點反駁她?」 「人太多。」 甄意明瞭,他習慣尊重女性受害者的尊嚴,即使楊姿污蔑他,他骨子裡仍禮貌,不想當眾踐踏她的顏面。直到她哭。 到家已過零點。進門就收到司瑰的短信,說言格的不在場證明沒問題。 甄意心情不佳,趴在沙發上無精打采。言格在一旁,把家裡人準備的食盒放到茶几上拆開。甄意抬起眼皮:「你沒吃晚飯?」 「吃了。你晚上加班會累,準備了宵夜。」 她興致懨懨,想說沒胃口,卻嗅到榨菜香。舉起腦袋一看,一小碟清香榨菜,一小盤拍黃瓜,幾支孜然烤肉串,兩碗海鮮鮑魚粥,一小碗醬油雞……她從沙發裡爬起來,盤腿坐到地毯上,接過言格遞來的筷子和勺子,慢慢吃起來。 「言格,我在犯罪現場接到那人的電話了。」 言格頓了一下,沒發表觀點,隔一秒繼續喝粥。 「我答應過你不會和他聯繫,是他找到我的手機號。我覺得他是重大嫌疑人。可我不知道姐姐的朋友怎會突然變成這樣。」 言格覺得有些事不能再瞞她了:「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那個MSP機構的精神實驗?」 「記得。我正要和你談這個。催眠並讓人跳樓,是不是MSP機構除去實驗品的方式。偽裝成自殺,神不知鬼不覺。」 言格稍意外:「你查過了?」 「對。今年發生好多古怪的事,串聯起來有相似點,我怎麼坐得住?」她放下筷子,「跳樓自殺的人都是深城第三孤兒院的,檔案都消失了。是不是多年前MSP的人隨機抽取了部分孤兒做實驗?」 言格點了一下頭。 甄意沒料到居然推理對了,萎靡的情緒一下掃光:「但我不知道他們怎麼做實驗,可以和我講講嗎?」 言格道:「在實驗品的成長過程中給他們特定的刺激,觀察並記錄他們的反應。」 「特定的刺激?」 言格放下手中的勺子:「舉個例子。宋依在嬰兒時期被一個貧苦的單身女人收養,母女相依為命。她十四歲時被強姦,母親自殺。這些都是實驗變數,也就是刺激源。」 甄意瞪著眼睛,訥訥地問:「被強姦、媽媽自殺都是設計好的?」 「不是說他們會指使人去傷害宋依,指使她母親自殺。而是說他們會用潛移默化的方式讓這些人和事撞上宋依的生活軌跡。具體的事則是自然發生的。」 甄意渾身發涼。照這麼說,唐裳唐羽,淮生淮如都是一樣的遭遇。至於戚勤勤戚紅豆崔菲,很可能也是實驗物件,只不過她們不在孤兒院小組。「他們為什麼做這些實驗?」 言格抿抿唇:「上次和你說過,MSP認為可以探索人的精神和意志,探索某些精神病種的發病機制,以便研究一些抑制或者引發精神病的藥物。同時還可以拓展人的精神。」 「他們的試驗範圍有多廣?」 「沒有具體資料,遍佈世界。」 甄意難過地嘆息:「被當作實驗品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還咬著牙和艱苦的命運做抗爭,好可憐。」 言格漆黑的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她不知道她也是實驗品,甚至在年少就被判定為過早失敗的廢棄品。 甄意歪頭凝神半刻,問:「結合這次『洋娃娃』案的催眠事件,電話裡的男人應該是MSP的成員吧?」 「嗯。」 「為什麼他盯著我?」 言格稍愣,很快道:「想瞭解實驗品的情況卻不好從本人入手。剛好你的生活工作和這些人有交集。」這樣的理由並不太讓人信服,可他很清楚,他說任何話甄意都無條件地相信。因此,他很不喜歡對甄意撒謊。可他別無選擇。 甄意果然信了,輕聲嘀咕:「不知道他和姐姐有沒有聯繫,我要告訴姐姐才行。」 言格再度措手不及。甄心。還有一個最頭疼的甄心。 這時,甄意的電話響了。是陌生的號碼。 甄意立時有些緊張,看言格一眼,把手機放在茶几上,推到他面前。 言格摁了免提鍵,傳來的卻是尹鐸的聲音,嘶啞,無力:「甄意,我需要你的幫忙。」 甄意和言格趕去警署時,尹鐸正在審訊室裡接受詢問。 推門進去,尹鐸面容清俊,看甄意一眼,神色複雜。甄意與對面的季陽說:「我是尹鐸的律師。」 季陽:「尹鐸是公職人員,有內部審案流程。沉默權在這裡不適用。」 這個甄意清楚。尹鐸臉色平靜,對甄意說:「只是拜託你做見證。」 警方有見證人,而尹鐸相信的是她。 季陽開始詢問:「幾小時前警方趕到現場的同時,你也去過現場。當時一位開車離開的白領認出了你。」 甄意有些意外,但還是站在尹鐸這邊,插嘴:「目擊者看見尹檢控官進去?」 在那個關鍵的時間點上,「進去」和「出來」差別很大。 季陽怎會不明白她的意思,淡淡道:「是進去。但兇手往往會有重返現場的習慣。」他看向尹鐸,「你進門時,保安沒看見你。那位白領沒和你撞面,所以你不知道被他看見。」 尹鐸何其敏覺:「我進去時剛好保安離崗,並非故意躲過。」 「仁輔大廈新裝修,監控器沒來得及安裝,無法拍攝記錄樓裡的情況。可電梯有閉路電視。你是坐電梯?」這句話顯然明知故問。 尹鐸很鎮定:「我在打電話,所以走樓梯。」這樣尋常的巧合放在此刻,變得耐人尋味。尹鐸補充:「以此推斷我掩人耳目地潛入大廈,未免太牽強。」 季陽知道尹鐸本身是檢控官,不好對付。但他有備而來:「你上去後,在沒引起我們注意的情況下離開了,為什麼?」 甄意抬眼,當時尹鐸在樓上? 「警方已經到了,我出現在那不合適。」尹鐸說。 「尹檢控官,這正是我想問的,為什麼你會在案發後瞬間出現在現場?你不是員警,不會接到報警,也無法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即使知道,你要做的也是報警,而不是第一時間趕去。你如何解釋。」 尹鐸沒有立刻回話,目光一挪看向甄意,極短暫的一秒,收回去了。 「有人打電話叫我過去。」 「去幹什麼?」 「說……」尹鐸語氣變緩,「我的一個朋友有危險,讓我去救她。」 「這位有危險的朋友是楊姿?」 「不是。」 「誰?」 尹鐸沉默不答。 「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 尹鐸揉一下眉心,很輕地呼了一口氣:「我不知道。」 「不知道?」季陽臉色嚴肅,「一個辦案多年的檢控官,接到陌生的帶有犯罪資訊的電話,不問清楚緣由就冒失地跑去現場。你用這種說法為自己開脫?」 法庭上口才極佳的尹檢控官,此刻無言以對。 甄意再度打斷,問季陽:「誰報的警?」 「電話裡說是巡邏的保安。」季陽臉色不動,「但我們查過,大廈保安都說他們不知情。」 報警的是嫌疑人。可員警趕到時,楊姿尚未窒息而死,說明嫌疑人早報警了,可能甄意上樓時員警就已經在趕來的路上。為什麼對楊姿手下留情? 甄意問:「查過報警電話嗎?」 「國際掩號,每秒鐘都在變地址。」 「果然是這樣。」甄意說,「事情發生在我的事務所。雖然我不是被電話叫去,但我上樓後也接到不顯示號碼的電話。我猜那個號碼分別給尹檢控官,我,還有報警熱線打過電話。那就是嫌疑人。我相信尹鐸,是嫌疑人叫他去的。」 她隱約感到尹鐸說的有危險的「她」是自己,這叫她心裡難受。他以為她有危險才趕去,不報警是為了給她留深刻印象。此刻被審問,他卻不好說出口。 季陽並不贊同:「尹檢控官沒有不在場證明。」 「我在附近的皇后公園跑步。」 「沒人能證明。」 甄意蹙眉:「季警官,這些不足以懷疑尹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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