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佛洛德 | 上頁 下頁
一三五


  「換衣服去哪裡?」

  「警署。林涵的事,淮如估計已連夜審訊完。你是重要的證人,員警或許在來請你的路上。還有許莫的死。」

  甄意鎖上門,從言家人帶來的行李箱裡翻出襯衫和休閒褲。幫他脫了上衣,背後一整片紗布叫她難受,嘴上卻故作輕鬆:「還好沒傷到臉,不然就不好看了。」

  他也不知為何,問:「不好看了,你會介意嗎?」

  她微微一愣,轉而問:「我如果介意,你會難過嗎?」

  他不作聲。

  她小心翼翼給他套上襯衫,系紐扣時,莫名心緒不穩,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手指若有似無沿著他的胸膛一路往下,遊到腹部,已然心猿意馬,鑽進去,在他的腹肌上撫摸。

  言格:「……」

  她抬頭見他極輕地抿抿唇,像隱忍什麼,踮起腳,質問:「對我不滿?」

  「沒有。」他默默地搖頭,「有點兒癢。」

  「噢,抱歉。」甄意在他腹肌上撓撓,可熱心了。言格:「……」

  她摸夠了,給他穿好上衣,蹲下去脫褲子時,言格叫她:「等一下,這個不用……」

  話沒說完,甄意麻利地把褲子扒下來,沒有防備地發現,他從手術臺下來,沒穿內褲。

  甄意抓著褲子,蹲在他腿間,近距離盯著,鼻尖全是男性荷爾蒙的氣味。

  「……看夠了嗎?」

  她臉皮厚厚的:「可以摸一下嗎?」

  「……不可以。」

  「真小氣。」她打商量,「你給我摸一下,我也脫了褲子給你摸。」

  「……」言格的臉微微泛紅。她一句話,給他帶了太多的回憶,比如第一次在衣櫃裡,他托著她軟嘟嘟的小臀……他不動聲色地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甄意自認還是矜持的,感歎居然抵抗住了誘惑,轉身去找內褲。

  言格聲音不大,微窘:「我自己……」

  甄意一個眼神讓他閉了嘴。給他穿好,她終究覺得不摸不痛快,盯著鼓鼓的內褲看了一眼,好心地說:「好像有點兒擠哦,我幫你順順。」

  言格一愣,驚愕地後退。

  沒想到甄意揪住他的內褲,小手靈巧地鑽進去,撥來撥去擺正了,又抓了抓才念念不舍地抽出手來。

  言格渾身僵硬,十分緊張地貼著牆,呼吸不穩,耳朵根都紅了起來,像透明的瑪瑙。

  記憶不受控制回到那個夏天燥熱而狹小的空間裡,她坐在他腿上,柔軟地抵著他,仿佛連在一起。她箍著他的脖子不鬆手,像要哭。貼在一起的肌膚黏熱濕滑,似乎是汗水,又似乎是別的。

  太熱了。汗水迷蒙了雙眼。那個下午是荒廢的,也是驚豔的……

  言格用力摁了摁眉心。

  ……

  甄意和言格走出病房,司瑰還有幾個員警在外邊等著。他們是綁架案的重要證人。

  「你們受了槍傷,所以沒第一時間詢問,但案情嚴重,也等不到你們傷好。」司瑰眼睛紅紅的,很腫,不知哭了多少次。

  「我們正準備去警署。」

  上車時,司瑰輕聲對甄意說:「你記得林涵是怎麼死的嗎?」

  甄意點點頭:「淮如人呢?」

  「被她的律師帶走了。」司瑰有些咬牙切齒,「楊姿。」

  甄意倒沒料到:「你們沒審問她?」

  「審了,從淩晨三點一直到早上九點。幾個組的人都一晚沒睡,但,」司瑰別過頭去,腮幫子一直在顫,「她說是許莫逼迫的,不是故意殺人。甄意,是這樣嗎?」

  甄意沉默下去,良久,點點頭:「是這樣。」

  「如果她遇到一個好律師,或許……」司瑰哽咽,連發聲都困難,「甄意,或許她真被逼無奈,但只要想到林涵死時的樣子,我就想一槍殺了她!」

  去到警署,尹鐸也在。

  林涵的慘死震驚全國,也顛覆了K城執法系統,楊姿把淮如帶走的那一刻,尹鐸他們就準備起訴。可雖然K城法制史上沒有受脅迫殺人的案例,但相似法律體系的英美出現過,有位受脅迫殺人的被控者最終連二級謀殺的罪名都沒有,無罪釋放。

  根據K城案例法的特點,這次,陪審團和法官可能會參考國外的相似案例。

  甄意接受問訊時,把當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警方,結果是,和淮如描述的一樣。她沒有撒謊。

  甄意走出審訊室時,外邊一排員警,眼睛全是紅的。

  尹鐸很久不語,最後對甄意說:「今天淩晨,他們沖進地下室,林涵被綁在那裡,據說是站著,嘴上貼著膠帶,心口被挖空了。司瑰說,他睜著眼睛。」

  甄意的心像被刀狠狠地戳,抬頭看,尹鐸眼睛也濕了:「甄意,雖然說這句話不恰當,可這裡每個員警都想給淮如終身監禁。但很可能她連坐牢都不會。」

  這點,甄意明白。她低下頭:「抱歉,我剛才說的都是我知道的。別的沒有了。」

  「我知道。」尹鐸吸一口氣,「只是,一個普通人即使是自救,又怎能毫不手軟地把一個活人的心挖出來!」

  甄意蹙眉。尹鐸問:「你處罰期滿了,沒去拿律師執照?」

  甄意一愣:「最近太忙。」

  「去拿吧。」尹鐸道,「如果刑事案敗訴,希望你和你的同僚能幫林涵的家人打民事訴訟。」

  甄意沉悶地坐著,易洋在她身邊撥弄錄影帶,給她看淮如受審的錄影。淮如一直在哭,非常懦弱害怕。易洋歎氣:「員警們死了同僚,都恨她,但公審時,民眾會站在她這邊。她給人的感覺也是受害者。」

  甄意隱隱擔憂。抬頭,見安瑤也來了。殺死許莫的人是她,來接受調查。

  甄意跟著易洋進聆訊室。有些奇怪,淩晨的廠房外,言栩在她視線裡晃了下。自那之後就再也不見。言格做手術,安瑤來警署,言栩都不在。

  安瑤披著頭髮,彎眉杏眼,皓齒紅唇,典型的古典美女。她一如既往的平靜,嗓音清淡,不徐不疾描述著那天發生的事:

  「……小豆丁很乖,沒有哭,我抱起小豆丁往外逃。走廊裡都是蠟燭,光線不好。經過那個房間,我朝裡望,很暗,我想淮如被綁著,要去救她。走到門口,撞見淮如,她說她掙脫了膠帶,只有許莫在裡面。她要去逃命,我把小豆丁給她,自己去找許莫。」

  「你為什麼沒跑?」

  「綁架過程中,他沒傷害過我,和他說話也說得通。感覺他不是一個殘忍的人。」安瑤垂下眼睛,神色落寞。

  「什麼叫說話說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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