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阿基米德 | 上頁 下頁
一九七


  妮爾見沒人追擊,舒口氣:「歐文準備的這個東西太厲害了!」

  言溯神色莫測,看上去更加冷寂:「只能入侵1分30秒。之後,交通系統會恢復正常。」

  妮爾詫異,低頭一看,螢幕恰好黑掉。

  她緊張地回頭望,視野之內沒有警車影子。但沒了監控和調度,周圍莫名升起一種詭異又不安的氣氛,仿佛附近的某條街道某個轉彎處,隨時都會蹦出一輛警車。

  晚上車流太多,到時候再逃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妮爾問:「你現在要去找甄愛?」

  「嗯。」

  「為什麼要弄得這麼聲勢浩大?直接找員警去救,不行嗎?」

  「我懷疑員警裡有內奸,」言溯道,「我怕有人提前走露風聲,等員警趕到時,她被別人抓走了。所以我要親自來。現在員警在抓我,到時可以把我和她一起抓到警局裡去,那樣反而安全。」

  內奸?妮爾想了幾秒,要問什麼,沒想汽車一轉彎,猛地停住。

  慣性太大,妮爾狠狠撞到副駕駛上,只覺一瞬間世界白花花的。她慌得抬頭看,路的盡頭不知彙集了多少輛警車,而他們車的兩旁是有序行駛的單向車流。

  無路可退了。

  妮爾緊張地看言溯:「怎麼辦,棄車跑?」

  「你瘋了嗎?」言溯淡淡的,眯眼望著對面一排坐等收魚的警車,似乎寡淡地笑了,帶著他特有的倨傲。

  他單手用力一推,倒了檔,側身回頭望向後方,猛地一踩油門,汽車飛一般倒退而去!

  他要從這條三道的高峰車流單行道上倒車出去??

  妮爾驚愕:「你瘋了嗎?」

  眼看後邊一輛車開過來,妮爾尖叫:「刹車躲開呀!」

  言溯擰著眉,目光筆直看著後玻璃外撲面而來的車流,單手扶著椅子,單手打著方向盤。腳踩油門不鬆開。

  車在他手中,方向、速度,樣樣完美,像片葉不沾身的高手,遊刃有餘倒著從逆向的車流中溜過,不碰出一點兒傷痕,卻留給身旁一片癱瘓咒駡的交通。

  他反應速度太快,追過來的警車因為逆向難行,行駛艱難,倒不及他的速度。

  妮爾在好幾次和迎面而來的車輛擦肩而過後,狂跳的心也慢慢放緩。她額頭全是汗,看過去,言溯依舊側身,眉目專注地望著車後。他狂打方向盤的白皙手指間,還捏著甄愛的發帶。

  妮爾生平第一次坐在逆流中飛速倒車的車裡,不可置信:「S.A.,你跟誰學的?」

  「是第一次,」他淡淡的,一絲不苟躲避車輛,「我一向是個遵紀的司機。」

  她沒再問,回到之前的話題:「視頻裡,甄愛留了什麼資訊?」

  「她不喜歡莢膜梭菌。」言溯猛打方向盤,車倒進巷子裡,驟停,啟動,轉進另一條巷子,「那種細菌能導致細胞出血,組織壞死,體內充氣,受害者死相極慘。」

  妮爾精神集中,壓低了聲音:「我記得那次有個人死狀就是這樣,她還說爆炸什麼的……」

  前方巷子口突然插出一輛車,言溯立刻刹住。

  對方卻是洛佩茲。她見攔住了言溯,有些詫異,對視了一秒,居然左顧右盼,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自言自語道:「這裡沒人啊!」

  然後……倒車走了……

  言溯沒急著開車,突然對妮爾道:「下車吧。」

  妮爾一愣,旋即尷尬:「你看出來了?」

  「嗯,裡德讓你帶了定位器。」他神色疏淡。

  妮爾開門下去,解釋:「S.A.,我們想幫忙的。」

  「謝謝,到此為止。」言溯踩了油門。

  自上次爆炸後,楓樹街銀行一直在重新裝修,最近卻因合同原因停工。

  夜晚,這處很僻靜。

  整棟樓沒有一點兒光亮。

  言溯獨自走進黑漆漆的銀行,摸黑緩緩走到地下。直到眼睛再也分辨不清楚,他才掏出手電筒。沿著空落落的地下走廊繼續往前,他記得路的盡頭有個密碼箱庫房。裝修未完成,那裡應該很空。

  長長的走廊只有他這一束光,周圍全是寧謐的黑暗,靜得詭異。

  他的臉隱匿在手電筒光後,看不清。

  終於到了盡頭,他拉開門,走進去,光束一劃,掛著一個白色的影子。他手往牆壁上摸,打開了燈。

  四壁白色的空房間裡,豎著一個黑漆漆的十字架。

  她,一襲白裙,雙臂張開,被縛在十字架上。像是睡了,深深低著頭,長髮披散,遮住了臉龐。

  再無其他。

  「Ai!」他大步過去,想要捧起她的頭,手卻頓在空中。

  碎發下,她的臉……

  他不可置信。

  身後一枚子彈破空而來,從他耳邊呼嘯而過,啾的一聲打進牆壁。

  言溯收回手,插在風衣口袋,回頭。

  一群黑衣男人捧著狙擊槍,齊齊瞄準他;中間的女孩從剛才舉槍的左臂上抬起頭來,溫柔一笑:「Hi!S.A.!」

  黑布條密不透光,系得太緊,言溯的頭一絲絲疼起來。

  耳機裡播放著蕭邦的升C小調夜曲,他不知道是音樂本身,還是他自己,聽上去時大時小,斷斷續續,頭更疼了。

  車速時快時慢,來來回回不停地繞。

  縱使是言溯,也無法推斷出他此刻所在的具體位置。只知汽車行駛3小時1分後,速度降到最緩。

  黑暗中,依舊只有蕭邦的音樂。

  他被帶下車,黑布條和耳機都沒取,空氣中有蠟燭的香味,古龍水,還有一絲極淡的腥味,像魚,又像血。

  地毯很軟,他走在環形的長廊裡。不到十分鐘,停了下來。

  他知道,這是到了。3小時車程,N.Y.T.方圓200公里。

  很快有人過來給他摘掉耳機,音樂聲遠離,世界頓時清淨。

  那人又給他解頭上的黑布條,或許身高不夠,伸手時不小心輕輕掠過他額前的碎發。言溯不經意就蹙了眉,似乎極度不悅。從身高可以感覺出來,是個女人。

  Tau小姐席拉在silverland島上冒充過演員,差點死在甄愛手裡,那時對言溯印象不錯,原見言溯蒙著黑布更顯白皙俊秀的臉,她心跳怦怦,可一下就被他深深蹙起的眉心打擊。

  她把黑布扯下,怪腔怪調地問候:「好久不見,邏輯學家先生。」

  陡然重回光亮,言溯眯了眯眼,適應半刻,見席拉離他太近,退後一步,拉開和她的距離。席拉不太痛快,挪到一邊去。

  言溯立在燈火通明的大廳,周圍整整齊齊站著幾排執槍人。

  視線正前方是一個男人,長腿交疊,坐在寬大的單人沙發裡,和他對視著,神色莫測。男子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眉宇間籠著極淡的戾氣,偏偏坐姿十分舒適的樣子。

  面容出眾,神態閑淡,漆黑的眼瞳中有一抹金色的詭異,必然就是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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