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阿基米德 | 上頁 下頁
一八四


  她暖暖地憧憬著,牛奶杯移過來,在她微涼的手背上貼了貼,有點兒燙,卻暖心。抬頭看見他淡淡的眉眼,尋常地叮囑:「要涼了。」

  她怔松兩秒,他習慣邊吃飯邊思考,神色平靜而漠漠,像平時的他,一點兒不像和她溫存時的樣子。這樣的對比卻叫她興奮,她安之若素地捧過來,乖乖喝下去。

  又聽言溯劃開手機,自言自語:「嗯,和萊斯行政官約好了做筆錄。」

  「什麼時候?」

  「昨天。」

  「……」甄愛低頭,他從來不爽約,生平這一次,是為她,還是她的溫柔鄉。

  對言溯這種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甄愛好奇:「我以為你不會配合調查。」

  「我不會推卸作為一個合格公民的義務。之前是有更重要的事。」當然是指求婚。

  他安之若素地說著,想到什麼,唇角彎了一下,「估計萊斯行政官氣得夠嗆。」

  「那你現在要約他?」

  言溯搖頭:「今天有別的約會。這個也很重要。」他放下餐具,「先去洗澡吧,過會兒去漢普頓。」

  甄愛一愣,見家長?

  上了樓,言溯見甄愛不去他的浴室,上前箍住她的手:「不和我一起?」

  甄愛要掙脫:「雖然我們已經發生性關係,但我依然擁有自主且獨立的洗澡權!我不放棄且堅決要求行使這項權利。」

  他被她認真又緊張的模樣逗得發笑,腦子都不用轉就輕輕鬆松反駁:「我也擁有嶄新且合法的和未婚妻一起洗澡權。我不放棄且堅決要求行使這項權利。」

  甄愛愣愣一秒,知道說不過他,小女子動口不動手,張嘴就在他手背上狠咬一口。

  言溯始料未及,吃痛地鬆開。她跟竄逃的松鼠一樣,一溜煙閃進隔壁房間沒影兒了。

  他低頭看看手上一排細細的牙印,搖搖頭,哭笑不得。

  言溯走進浴室,刷牙洗澡完畢,換了衣服出臥室時,習慣性瞟一眼鏡子裡的儀容,乾淨清爽,一切正常,唯獨衣領旁隱隱一塊暗色。

  鏡子裡自己的臉,分明和以前一樣乾淨清淡又一絲不苟,他看半晌,手指修長,摸摸脖子兩邊的痕跡,笑了。立直了身子走出去,莫名心情愉悅。

  但考慮到過會兒見家人,對甄愛的影響不好,又特意把衣領豎了起來。

  只是幾小時後,漢普頓莊園的餐廳裡,氣氛就沒那麼融洽了。

  范特比爾特奶奶倒沒什麼非議,只在言溯介紹甄愛為fiancee時,看了一眼甄愛手上他們家的寶貴戒指,誇讚:「你戴著很漂亮。」意思就是接受孫兒的決定。

  哥哥斯賓塞和以往一樣,維持著疏淡而禮貌的距離,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甄愛無意看到他握了一下言溯的手臂,想必是對弟弟表示支持。

  她看得出雖然兄弟倆個性清冷,但關係很親密,就像實驗室出事那天,身為政客不便出面的斯賓塞竟親自帶著律師團把言溯從警局撈出來。他本應避嫌。

  海麗除了驚訝也沒別的情緒,她清楚言溯的個性,不可能受外界干預。戒指都戴到甄愛手上,這個准妻子是鐵板釘釘的了。只是坐上餐桌,她總覺得哪兒彆扭,盯著言溯看了一會兒,提醒:「S.A.honey,注意你的儀錶,襯衣領怎麼能豎著?」她極輕蹙眉,奇怪兒子怎會犯這麼低級的禮儀錯誤。

  言溯神色淡然地把衣領折下來。

  同桌人的臉色變得耐人尋味。那個清心寡欲任何場合毫無瑕疵的言溯,怎會如此失控?大家意味深長看甄愛,她竟讓言溯和她這麼折騰鬼混?

  海麗臉色變了一度,揮手:「還是豎起來吧。」

  甄愛低下頭,羞愧得無地自容。

  言溯淡定自若地豎起衣領,從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拇指肚輕輕摩挲,安撫她。

  安妮不關己事地淡淡微笑。她也很意外甄愛和言溯能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她和斯賓塞一起長大,從小認識言溯,她可從來沒想過這個古怪卻單純的男孩會談及愛情,沒想過這個孤僻又禁欲的男人會像世俗中其他男人一樣,和某個女人發生肉體關係。

  氣氛尷尬。

  奶奶雖然覺得這不符合言溯整個人,倒也表現得十分開明,居然對言溯眨眨眼睛:「哎,我真懷念年輕瘋狂的時候。」

  老人都發話了,詭異的氣氛得到緩解。

  唯獨賈絲敏,他脖子上的吻痕和指甲印火一樣灼燒著她的眼睛,痛死了!

  她無法相信,她見過的最完美的男人會被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女孩拐走。除了一張勾引男人的臉,她還有什麼?

  賈絲敏腦子裡像被誰伸進去一隻手,撕扯著她的神經,疼得幾乎要尖叫。

  抬頭見對面的言溯穩妥地用刀叉切牛排,一小塊一小塊悉心放進甄愛的盤子裡,旁若無人的從容。

  他中途不小心碰到甄愛的手,便習慣性地在她手心輕摳一下,像傳遞某種只有兩人會懂的密語。臉色淡靜,卻掩不住眼眸裡一閃而過的溫柔。

  賈絲敏仿佛有什麼東西被顛覆。記憶裡那個從小就拒人千里之外,甚至和親生母親都身體接觸寥寥無幾的男孩,越長大越孤僻疏淡,永遠衣冠整整無懈可擊,和親人拉著無法逾越的距離。而如今,這世上有一個女孩成了例外。

  從此,他眼中的格局由「他自己,全世界」變成了「他和她,全世界」。

  賈絲敏掐著太陽穴,無法容忍。

  她很想找甄愛談談,可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言溯到哪兒都帶著她,像生怕一轉眼她就人間蒸發了似的。

  到了下午,言溯找了自行車,要載甄愛去海邊玩。

  賈絲敏看著糟心,拖出另一輛自行車:「沙地很難騎,你們一人一輛吧。」

  甄愛困窘道:「可我不會。」

  賈絲敏暗中嗤笑,這女人也太假了,裝不會騎車故意讓言溯載她,惡不噁心?

  可甄愛真不會,小時候才開始學就撞進樹裡,從此被亞瑟禁止。

  賈絲敏想和甄愛單獨說話,提議:「甄愛,海邊不好玩,我教你騎自行車吧。」

  甄愛沒意見,點頭。

  言溯卻不批准,長手一拉,把她攬去身後:「她今天身體不舒服,下次。」

  甄愛濛濛的,我怎麼不知道?但下一秒,她明白過來,紅了臉。

  賈絲敏也看出言溯說的她不舒服,是哪個部位不舒服了,她氣得夠嗆,眼睜睜看言溯把甄愛帶走。

  晚飯後,言溯單獨去找奶奶和媽媽。

  他行事向來我行我素,關於結婚,要不是有求於人,都不會這麼早帶甄愛過來見家長。

  一切只因,他想給甄愛一個完美的訂婚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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