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阿基米德 | 上頁 下頁
一六〇


  「怕你受傷,怕你會死。」她笑著,有點兒哽咽。

  他不以為然:「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在車禍海嘯地震等天災人禍中死去?受傷的就更多。不管是誰都會遭遇意外。」

  她陡覺哭笑不得,為了安慰她,他竟然拿出這樣爛的理由。

  甄愛心裡又酸又暖,偏偏任性地辯解:「雖然有意外,人都要避害不是麼?」

  「可你不是害。」誰都辯不過他,「Ai,關於生命長短和死亡的問題,我們之前討論過。」

  甄愛想起,去紐約的車裡,他說:「如果我生命的旅程到此為止,我也可以問心無愧地視死如歸,因為,我從未把我的力量用在錯誤的地方。」

  言溯知道她想起來了:「Ai,我認為和你在一起,並不是把我的精力用在錯誤的地方。正因為熱愛生命,我才熱愛你。」

  甄愛的心被震撼了,當初那一刻的心情複製到了現在。

  即使厄運尾隨,她也要豁然開朗。她的愛問心無愧,即使戛然而止,也沒什麼可遺憾。

  至於他,他的生命他的愛,從來都是這樣,無懼無畏,坦坦蕩蕩。

  她抿唇:「好,我不怕。」

  言溯複而低頭看住她的手,拇指肚沿著她細長的左手無名指,緩緩摸上去,停在手指根部,輕輕摩挲。

  他若有所思,她喜歡有顏色的東西,去找外婆拿范德比爾特家族的藍寶石,還是找奶奶拿言家的古翠?

  藍色和綠色,她更喜歡哪種?

  手心她的小手僵了一下,貌似察覺到什麼,緊張起來。

  言溯抬眸,見她垂著眼簾,長長卷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忽而笑:「哎,真可惜,做實驗的手,是不能戴東西的。」

  這麼一說,不是擺明瞭說戒指?

  甄愛更緊張了。剛才那一切,難道是求婚的前奏?她強自鎮定,耳朵裡全是心跳聲。

  「不過,」他俯身,執起她的小手,低唇在她左手無名指根部印下一吻,抿一下,他的唇溫熱而柔軟。

  她的心一顫,他已直起身:「好了。」

  甄愛眨眨眼,什麼好了?不要自說自話啊。

  來不及弄明白,溫馨的氣氛突然被打破。

  門鈴響了。

  Marie過來,說來了位陌生的小姐。Marie說言先生不見非預約的客人,但那位小姐堅持,還說她和言先生在楓樹街銀行見過一面。

  甄愛警惕起來,不會是安珀那個瘋女人吧?

  走到前廳,蘇琪站在門口。

  甄愛對她有印象。銀行搶劫那天,她表現得非常鎮定。甄愛自作主張請蘇琪進來,又讓Marie倒了茶。

  言溯看著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女主人姿態,不予置評。

  蘇琪說明來意。原來那天的言溯也給蘇琪留下深刻的印象,她特意查了言溯的資料和簡歷,得知他很有智慧,所以登門請他幫忙。

  蘇琪說,她的朋友不見了。

  言溯沒興趣,雙手插兜,俐落地起身:「喝完這杯茶就離開吧,我不奉陪了。」

  蘇琪忙喊:「你們都見過我朋友。」

  言溯腳步停下。

  「和你們一起去silverland的作家先生。」

  甄愛不解:「他是員警,他不見了,會有員警給你找啊。」

  蘇琪臉上閃過尷尬:「他曾經是員警,但幾年前被開除公職,早就不是了。」

  言溯:「你的職業?」

  「特工。」

  甄愛詫異,但又明白,難怪那天在銀行她表現得那麼恰到好處,原來是專業的。

  言溯退回來,重新坐下,問話直入主題:「你不報警卻來找我,理由?」

  「米勒(作家)幾年前因為不可抗的外力,給國家造成巨大的損失,被開除職務。他這些年一直在補救,四處搜集資訊,他認為背後有個神秘組織,但沒有證據。好多次向上級反映,都被駁回。」

  甄愛垂眸不語,又聽蘇琪說:「米勒自己找線人,打聽到組織叫Holy Gold,是一個性愛俱樂部。」

  甄愛微愣,不是S.P.A?

  米勒找錯方向了?不過細細一想,S.P.A.下屬的各種組織一大堆,也難怪。

  「那是專門為男人打造的俱樂部,」蘇琪斟酌用詞,「裡面收集了很多女人。進俱樂部要繳納高額的費用,會員都是這個社會頂級階層的精英。」

  她拿出一張照片:「這就是米勒之前找的線人。」

  甄愛看一眼,蹙眉:幼師小姐?

  蘇琪從包裡拿出一枚存儲卡:「能用一下你的電腦嗎?」

  言溯垂眸:「是什麼?」

  話音未落,白鸚鵡立在茶几上撲騰翅膀,無比歡樂地喊:「vulva!Vulva!」

  蘇琪臉色一僵,不知言溯這麼正經甚至古板的人,養的鸚鵡怎會學到這種詞彙。

  言溯厲色看Isaac一眼,後者馬上閉嘴,撲騰飛到甄愛的腿上,乖乖蹲好。甄愛輕輕給它順毛。

  蘇琪介紹那枚存儲卡。據知,幼師小姐早年被男朋友騙,賣去Holy Gold俱樂部,過了一段非人的淒慘生活。

  幼師對作家描述,說那是一個龐大而組織精細的俱樂部。地下牢籠裡囚禁著各類女子,膚色瞳色年齡發色性格身材各不相同。

  女子白天過著被囚公主般的生活,物質享受得到極大滿足。到了夜裡,選中的女子被送到戴著假面穿著黑斗篷的男人中間,滿足他們一切正常或不正常的要求。

  幼師在俱樂部裡不知陷了多久,有天,一位救助失蹤女童的志願者裝成受害者潛入俱樂部,引發一場騷亂。幼師趁亂逃出,以為脫離苦海,沒想再度被抓,他們以名譽和生命脅迫幼師拐賣新的少女進入俱樂部。

  幼師逃不脫那些人的掌心,由受害者變成加害者,不斷拐騙少女甚至女童進去。直到作家出現,提出除掉那個窩點,幼師可以申請證人保護,重新開始。幼師心動了,兩人商定好近期又以輸送新少女的名義聯繫俱樂部,找出接頭人順藤摸瓜。

  結果,兩人都突然消失了。

  而這段視頻是蘇琪從幼師的電腦裡取出來的。她懷疑視頻拍攝了俱樂部內部的情況,但她給FBI調查小組的人看過,他們認為證據不充分,拒絕受理。這才來找言溯。

  甄愛為幼師和作家的遭遇惋惜,想催促言溯快些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但言溯很淡漠,聽完蘇琪的話後,也不多問,只說:「我不看。」

  蘇琪吃了閉門羹,很失望:「為什麼?」

  言溯語氣平淡,卻掩不住諷刺:「恕我直言,特工小姐,如果所有的員警都像你們CIA這樣,這個國家的法律體系就完蛋了。」

  他問:「幼師小姐失蹤了多久?」

  「12個小時。」

  「不到12個小時,也沒有法律批准,你就竊取了她的,我猜是性愛視頻。目前只是你的推測。如果幼師不像你想的那樣,平安回來了?你已經找一群人看過她的視頻,小姐,你不認為你的行為很不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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