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阿基米德 | 上頁 下頁
一〇一


  「沒用的!啊!」king痛苦得無以復加,狠狠地拿頭撞地,「這是組織研究的新型神經毒素,沒藥可解!還有,你不能殺她。殺了她,boss不會放過你!拿著這個。」

  他伸出黑乎乎滿是血膿的手,把金鏈子交到她手裡:「我們的任務完成了一半,換你一條命。以後,別幹了。拿著錢,好好的。」

  「不!」安珀握著鏈子,大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貪玩。是我害的你,是我害的!」

  「沒有,我不怪你。只希望你最後一次聽我的話,不要殺她,保護自己。」King說完,突然慘叫一聲,撲上去握住安珀手中的槍,用力扣動扳機,「砰」地一聲打穿了自己的頭顱。

  安珀身上濺滿了血和腦漿,而她親愛的哥哥,黑乎乎的像團爛泥,倒在大片的血泊之中。

  那個在軍隊裡受過無數歷練,被俘時面對各種酷刑都咬緊牙關的男人,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不堪忍受折磨,自殺了。

  安珀臉上沒有一絲情緒,平平靜靜地站起來,提著槍,一步步走向隔壁的走廊。今天,她非要一槍一槍,一刀一刀,折磨死那個害死她哥哥的賤人!

  她飛快轉過走廊,兩邊的牆壁上是無數的密碼盒子,白光一片,卻沒有甄愛的影子。

  室內有3條走廊,她移動幾步依次查看,都是空空如也,只有地上的血滴。

  她知道,甄愛站在盡頭的拐角裡。

  安珀脫下鞋子,光著腳悄無聲息地走過去。她可不想和甄愛浪費時間,圍著保險箱牆壁轉圈圈。只要她無聲無息地走去另一端,到時,不論甄愛往哪條路跑,她都可以站在筆直的走廊這邊,一槍打斷她的腿。

  她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地靠近盡頭。

  可沒人告訴她,甄愛有極其出眾的聽力。

  她看到甄愛影子的瞬間,猛地拉開保險栓摁動扳機。但甄愛早就預測到了她的行為,在她瞄準的那刻,甄愛比她更快地伸手,左手緊緊握住她的槍背,用力一推。

  嘩啦一聲,彈匣落下來,掉進甄愛的右手裡。

  甄愛一腳踢開安珀,沖進去走廊把彈匣扔進自己的密碼箱,「啪」地一聲關上門。

  轉身又迅速去搶地上King的槍。

  安珀沖過來,撲住甄愛的腿將她扯倒在地,爬起來,狠狠一拳打在甄愛的腹部,又即刻像豹子一樣撲去抓哥哥的槍。

  而甄愛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抱住安珀的腰用力一甩,把她撞到牆上,反身再去搶槍。安珀再度撲過去,兩人同時握住。

  安珀面容扭曲,死死握著槍管。甄愛雖然左臂受傷,但搶到了扳機,索性連連開槍,「砰砰砰砰」5連發將槍中的子彈打得乾乾淨淨。

  對面的保險箱上一個個的小坑,煙霧彌漫。

  「你以為我就殺不了你了!」安珀咆哮著,瞬間像發狂的母獅,抓住甄愛右臂的傷口,狠狠一個過肩摔,把她整個兒砸在了密碼牆壁上。

  甄愛重重摔在地,痛得渾身散架,幾度掙扎才勉強坐起來。而安珀瘋叫著朝她沖過去,一腳踢下……

  但就在這時,響徹天際的連環爆炸聲在四處炸開,天地間劇烈動盪,地下室像裝在沙漏上的房子,拼命地搖晃。

  不出一秒,鋼筋做的牆壁跟硬紙板一般碎裂,天塌地陷。

  重重的金屬牆四分五裂,劈裡啪啦砸下來,安珀站著高,一下子被打倒,瞬間被掩埋。

  反是甄愛重心低,眼見地下室倒塌,趕緊伏低,沿著門線跑了出去。

  言溯望著甄愛消失在大廳,才緩緩挪動一下腳步,吃力地側過身來。

  濃煙滾滾地往天上湧,這座銀行位於一棟上世紀的古老建築裡,只有3樓,外層木制石膏結構。照這個速度,不過兩分鐘,濃煙就會沉降到整個大廳。到時所有人都會開始窒息。

  消防車在外面,但很難在短時間內控制火勢。

  言溯望著漫天的火勢和瑟瑟發抖的人質,對Arch道:「放他們出去吧,我留在這兒。那個警衛沒有死,你的手上還沒有人命。」

  Arch沒有回答,但也沒有拿槍指著言溯。因為,正如言溯想的,他只關心錢和安全逃離。殺人的確對他沒好處。

  言溯看他垂下眼眸,知道他在考慮思索,繼續道:「你可以一個人帶著所有的錢離開。」

  Arch一經提醒,立刻看向櫃檯上的旅行包,命令黑人:「去把錢拿來。」

  黑人照做,拎著重重的兩三個錢袋過來,遞給Arch。後者愛財,彎腰把錢袋往自己腳邊拉攏。就在這時,黑人男子突然發力抱住他手中的槍支把他撲倒在地。Arch條件反射地開槍,子彈卻一發發打進火場。

  剩餘的人質全見了生的希望,在一刻間撲上來七手八腳地將Arch制服,卸了他的槍,又找繩子把他捆起來。

  直到這一刻,大家臉上才換了怔忡茫然如獲大赦的表情,互相擁抱著慶倖痛哭。倒是蘇琪十分機敏,很快把地上的槍支撿起來,提醒:「先別哭,趕緊離開。小心那個變態馬上就上來了!」

  大家聽言,再度緊張起來,尋找出路。可此刻的銀行大廳已經彌漫在熊熊的大火裡。

  蘇琪帶大家去櫃檯裡找紙巾或毛巾,用飲水機接水打濕備用,大家齊心合力把大理石櫃檯那邊的東西清理出來,留出足夠空曠隔絕的地方,做了力所能及的自救措施後,忐忑地等待消防車。

  蘇琪和大家還把日本男人和戴安娜的屍體拖了進來防止被火燒焦,算是給他們的家人留一份尊重。

  言溯默默看完,轉身離開。

  蘇琪見了,喊他:「S.A.先生,你去哪裡?」

  言溯頭也不回:「下去。」

  「可你受傷了,而且下面的人有槍!」日本女人擔心地喊。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不要去了!」

  這下大家都暫時安全,經過剛才的齊心合力,剩下的人質空前的團結。

  而且,面前這個高高瘦瘦步履雖然極力穩健卻仍顯吃力的男人,剛才隻身進來換去了19條人命,還無時不刻不為他們的安全努力,絲毫不顧自身安危。這樣的人,早已驅散了他們心中的猜忌、醜陋、和負能量。

  現在看他還要下去救人,大家都於心不忍。

  黑人男子站起來:「S.A.先生,我同你一起去。」他握緊手中的槍。

  言溯緩緩轉過頭來,目光卻落在棕發男人身上:「他和蘇琪帶著剩下的人,你陪我去。」

  大家都看向亞撒。是個沉默寡言卻冷靜能幹的年輕人,剛才他一直不曾慌亂,幫大家搬東西找出口。

  這樣的人陪S.A.先生下去,大家都放心。

  亞撒神色不明地看了言溯幾秒,接過黑人手中的槍,同言溯下去了。

  大火燒斷了中央電纜,地下室的應急電源也受了影響。一路走過去,走廊裡的燈忽明忽暗,像抽搐而垂死的病人。

  兩個身形頎長的男人互不說話,影子平行不相交,沉默而緩慢地走進地下深處。

  燈光時亮時暗,投在同樣輪廓分明的臉上,各自冷漠而嚴肅。

  路越來越深,越來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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