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玖月晞 > 親愛的阿基米德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
甄愛蹙眉,想清楚了: 「他不僅是情緒爆發,更是精心佈置的謀殺。無差別的殺人,當然比鎖定仇人的殺人更安全保險,更遠離警方視線。一批批的爆炸案下去,無數的受害者裡,總有一批他真正想殺的人。可到了那個時候,警方又怎麼會知道,他真正的目標究竟是誰?找不到真正的目標,就難以找到真正的兇手。」 言溯似有似無地彎彎唇角,她真是聰明得可愛。 她兀自說完,倏爾一笑:「還好有你,你一定能阻止他的,對吧?」 言溯被她這樣信任和奉承,臉色微僵。一回想,他又在不知不覺中和她講了很多話,而她不僅聽得津津有味,還全都明瞭,甚至能跟上他的節奏和他交流,真是特別。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默默地決定把她的手再洗一遍。 甄愛完全參與到推理中,也不覺自己的手早洗乾淨了:「那他做事有條理,完美主義,是從炸彈的構造上看出來的?」 「那個炸彈對普通的炸彈手來說,已經非常精細。他還用水銀平衡器,他很有想像力和創造力,把自己的作品當成了藝術。」 甄愛冷汗,能把殺人武器當做藝術來研究的人,果然變態又恐怖。這樣的人真不能久留:「那你怎麼知道嫌疑人在你的照片裡?」 「炸彈是一種非常具有殺傷力和破壞力的武器,是智慧和超自然力量的結合,製作過程越危險,爆炸瞬間帶給製作者的認同和享受就越發的非比尋常。幾百上千個小時與危險共舞,他會放棄最終派上用場的一瞬間?」 甄愛徹悟地點頭:「所以他會在現場等著看爆炸。」 這話讓言溯一愣,他忽略了一個細節! 他摸出手機,也不管手是濕的,給布萊克打電話:「嫌疑人範圍縮小了,他一直在那條街的某個文化展位上。這樣才能時刻觀察臺階上的炸彈,卻又不被任何人懷疑。」 飛速說完他掛了電話,湊過去擁抱甄愛,讚歎:「聰明的女孩。」 甄愛突然被他抱住,他寬闊又硬朗的懷抱裡滿是男人的味道,讓她差點心亂,好在只是短短的一瞬。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很開心能幫到他。 「其實,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言溯鬆開她,「或許是那些想滿足英雄主義扮演拯救者角色的醫生或員警,但考慮到1.他們沒有足夠的獨立時間,2.炸藥劑量太大,所以就排除了。」 「如果是員警,不如直接槍擊;如果是醫生,不如直接投放病毒……」甄愛說到此處,心裡一震,趕緊閉嘴。 言溯卻沒在意,關了水管,擰乾手帕,悉心把她的手擦乾。 兩人這才起身去看監控錄影。 剛好警察局的炸彈專家帶著炸彈碎片準備離開,言溯眯著眼看,陡然喊停:「等一下。」 他拿起專家手中的一塊碎片:「中間這條刻痕怎麼回事?」 專家:「不是爆炸留下的,應該是製作者留的印記。通常來說,製作炸彈的人把它當做藝術品,就會在炸彈內部留下專屬符號。都很簡略,看不出任何資訊。」 言溯不置可否地挑眉,問:「碎片拼出來是什麼符號?」 「應該是一個三角形,頂端有條直線。」 言溯想了想,邁開長腿繼續走路,一邊示意甄愛跟著他,一邊掏出手機撥號:「布萊克警官,投彈手今天很可能穿白色衣服。」 等他收線,甄愛追問:「為什麼他今天可能穿白色衣服?」 「三角形頂端有條直線,這個圖形倒過來看呢。」 甄愛想起幾個小時前言溯的演講,立刻道:「那是杯子的形狀。」 「聰明。」言溯幾不可察地一笑,很滿意她認真聽了自己的演講,「那是聖杯的形狀。」 「你的意思是他信教?」 「不一定,但起碼他對教義故事很瞭解,並很認同。考慮到他沉默嚴苛又古怪的性格,這樣的人一定會遵守那條不成文的規矩。」 「那條規……」甄愛腦中光亮閃過,「9月勞動節後,不穿白色?」 言溯側身瞥她一眼,沒說話,卻有贊許。 秋天到來,不穿白色。 而現在,甄愛望向路邊的新綠:「立春了。」 到了學校監控室,言溯把甄愛摁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躬下去身子,視線與她平齊:「坐在這裡別動,我馬上出來,好嗎?」 甄愛臉微紅,不明白他忽然哄小孩一樣討好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她不做反應,他便理解錯了。 他頗為嚴肅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怕,我很快會抓到他。」 甄愛微笑:我其實沒有害怕。 言溯進去看視頻。 和警官說的一樣,放炸彈的地方是視頻監控的左下死角,只看到一隻手放了個小盒子在臺階上。時間是早上六點多。 死角……更加確定作案的是在校人員。 言溯要看的不是這段時間的監控,而是他從教學樓走出來的那刻。 視頻裡,甄愛跟在他身後,有人圍上去和他說話。某一刻,視頻右下角出現一個戴著黑寬帽的男子,很快朝言溯那邊走過去。 他越過甄愛的肩膀,往言溯手中塞了禮物,而他的另一隻手在甄愛的帽子裡放了什麼東西! 那人轉身離開,言溯追過去,跑出了監控範圍。但身後的甄愛有一個奇怪的動作,她望著那人的方向,捂著後腦勺。 那人扯了甄愛的頭髮。 言溯蹙著眉繼續看。很快,甄愛追了過去。幾秒後,一個女學生蹦跳著從視頻左下角跑過,視線轟然炸開。 臺階上的人群像禮花一樣四下綻放。 螢幕右下角的甄愛驚訝地轉身,那個叫安琪的女生渾身血淋,在爆炸瞬間衝擊波的作用下,撲到她身上。 看上去,就像她保護了甄愛…… 言溯走出去時,甄愛乖乖坐在原來的位置,一動不動,只是執拗地一下一下狠狠搓著手。 他坐在她身邊,臉色不太晴朗,聲音卻很輕,「怎麼了?」 她嚇了一跳,尷尬地再不動了,好半天才說:「還有味道。」 言溯知道她說的是血腥味,可不知該怎麼安慰。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