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寂月皎皎 > 兩世歡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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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衙門前那對大石獅旁翹首相盼的,除了知夏姑姑,還有小鹿。 小鹿已蹦蹦跳跳迎她小姐,順便橫了知夏姑姑一眼,才笑道:「公子,你跟景典史玩了一天,這氣色好像更好了!」 阿原笑道:「那是自然,你家公子風華無雙,傾倒少女無數……」 她一攬小鹿脖頸,親昵地湊到她耳邊,用恰能讓知夏姑姑也聽到的聲調輕笑道:「更能傾倒我的端侯夫婿!」 那牛車車夫再也看不下去,匆匆揮鞭調頭而去,一路憤憤地低罵:「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只是那話語間,除了憤恨,又夾雜了說不出的豔羨。 畢竟容貌俊俏到宜男宜女、男女通吃,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阿原見知夏姑姑臉色更黑沉,越發心神通泰,大笑著擁了小鹿進衙,卻不曾注意到景辭展信閱覽時忽然血色盡褪的面龐。 *** 李斐得知薑探未死,出現在涵秋坡,倒是大吃一驚,帶了井乙等連夜去搜山。但阿原料著薑探雖病弱,卻機警聰明,又有同伴相助,必定難有結果,越性就在衙中休息,順便讓小鹿去給她煮碗面。 她對小鹿的廚藝並未抱太大指望,好在她於飲食並不挑剔,煮熟能吃就行。 她對住處也不講究,如今住在精緻華麗的臥房裡,也未覺得比原先的簡單陳設舒適多少。 不過,她很喜歡長樂公主留下的那個大浴盆。 山野間奔忙了一整天,能痛痛快快泡個澡,鬆散鬆散筋骨,無疑是樁難得的享受。 爬出來時,才聽得小鹿在外面喚道:「公子,面來啦!香噴噴的排骨面呢!」 阿原一邊披上衣衫,一邊甩著濕發去開門,笑道:「排骨面?大晚上的,你哪里弄來的排骨面?」 但門一打開,她立刻曉得哪來的排骨面了。 小鹿正努力保持著端莊穩重,緊隨在景辭身後。她手中端著個託盤,裡面果然放著兩碗色味俱佳的排骨面, 景辭素袖潔淨,身上看不出半點煙火氣,但阿原只聞著那排骨面的香味,便曉得這必是景辭的手筆,——這感覺,倒似吃過很多回他煮的飯菜一般。 她微微失神時,小鹿已將面擺放到桌上,笑道:「我正請廚娘替我擀面呢,剛好景典史過來,也說要吃面,於是……」 小鹿盯著潔白柔滑的麵條,咽了下口水,說道:「景典史的手藝,自然比我強多了!對了,那邊還有半鍋呢!」—— §第三卷 鴛鴦譜 第04章 景辭掃過阿原鬆散的衣衫,淡淡道:「那你還不去盛?再晚可就沒了!」 小鹿怔了怔,忙笑道:「好,好,我去盛面,吃面……你們慢慢吃,慢慢吃!」 她暗暗駢起大拇指屈了兩屈,向阿原做了個比翼雙飛的動作,賊兮兮地擠了擠眼,才急急奔了出去。 和從前左擁右抱的生涯相比,她家小姐不僅吃得太素,而且吃得太少,是時候飽餐一頓了…唐… 景辭做的面,即便是純素的,也有種自然的清香,更別說排骨面了。 但阿原幾乎沒品出排骨面是什麼味道來。 景辭氣定神閑地坐在她對面吃著面,泰然自若地拿她的杯子漱著口,但看她的眼光,似乎她才是他的排骨面。 這似乎不對吧? 她是風流無雙的原大小姐,他是她志在必得的如意郎君。他才是她想吃的排骨面。 可為何她食不知味,魂不守舍,只得絞盡腦汁地揣度著,以往面對她的情人們時,她該是怎樣的姿態和神情。 「吃完了?」 景辭忽低沉地問她,取過旁邊寬大的沐巾,攏住她的長髮,一點點替她吸去髮際的水分。 他的手指靈活卻冰涼,時不時觸到她的脖頸。 阿原身體一陣陣地繃緊,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虛軟無力。她說不上那是種什麼滋味,只覺越發地唇幹舌燥。 她雖記不得從前都是怎樣面對她那些情人,可她顯然不曾改變原先的風流稟性,根本經不起如景辭這般清俊的男子示好。 阿原很想回過頭來將他抱住,但此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乾柴烈火燃燒起來,傾了沁河之水都難以熄滅。 這本該是她從身到心都在冀盼的,可真有實踐機會時,她竟莫名地有些恐慌。 「阿……阿辭,如今正閑著,你何不跟我說說,我們過去的事兒?」 趁著他換乾淨沐巾之際,她急急脫開身,一邊倒水喝著,一邊試圖轉開話題,繼續追問她問了多次卻始終沒能問出的答案。 「哦,過去……」 景辭走上前,將她剛攏起的衣衫向下一扯,將她打橫抱起,說道:「過去……就是這樣的……」 阿原手中飲了一半的茶水「啪」地跌落地間,人被他輕輕丟入衾被間。 她想要拒絕,卻又覺得如此矯情,實在有失原大小姐視天下男子為囊中之物的風範。 看他欺身而上,一雙清眸愈來愈黑,如漩渦般要將她吸入,她再也忍耐不住,攬住他脖子,用力將他親住。 景辭身形一震。 他的手還是那樣涼意襲人,但所過之處卻似有烈焰焚遍,漸將她僅余的神智抽空,滿心滿眼都只剩了眼前的男子,以及眼前男子帶來的歡愉。 渾沌裡,一樣看不透的漩渦般的雙眸,一樣令她無法抗拒的歡愉,可她卻似在喚著不一樣的名字。 她似在嗚咽裡低喚道:「師兄,師兄……你醉了……」 將她傾覆於身下的男子一如既往地沉默著,根本不屑回答她半句,只以近乎粗魯的動作宣示著他對她的主權。 陣陣酒氣迎面撲來,她辨不出是害怕還是渴求,終究不再掙扎,只是輕聲說道:「師兄,我不想嫁給二殿下。哪怕是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也不想嫁。」 她的唇顫抖得厲害,卻很小心地貼到他赤燒的面頰,「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一輩子。」 這句話似已在在心底壓了無數個日夜,卻拼盡了她這麼多年積攢的勇氣,才敢輕輕說出口去。 對面那人忽然間頓在那裡。 黑暗裡,她看到他的眼睛裡跳動著不明的火焰,幽深而可怕。 片刻後,他放開她,撩起帳帷,踉蹌奔出。 她躺在淩亂的衾被間,由著沸騰的熱血漸漸涼下去,努力大睜著雙眼讓自己也平靜下來,卻再也不能抑制眼底的熱淚洶湧。 床前忽然閃過一道黑瘦的身影,伴著婦人恨毒的咒駡:「竟敢趁著阿辭醉酒勾引他!賤婢!賤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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