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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〇


  邊跑邊笑嘻嘻道:「本宮……嗯,本宮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繼續哈……」

  瞬間閃得不見蹤影,只餘了落地圓光罩上垂下的輕軟薄帷拂拂隨風。

  ——小眠你又被人強了咩?又被人強了咩?——

  木槿將帶去的點心留給候在明間的宮人,快步返回瑤光殿,一路都是赤熱著臉。

  說不出有幾分欣慰,幾分傷感,幾分酸甜交錯,回去後她連喝了兩三盞茶才漸漸平靜下來。

  樓小眠與許思顏同齡,那位十三歲便納側妃了,樓小眠至今未婚,得花解語這麼個妙解音律的絕色佳人在側相伴,動心動情都是意料中事。

  她只奇怪自己隱約的傷感從何而來。

  好吧,這樣的知己也罷,兄長也罷,終究會有自己的家室,不可能只是她一個人的知己或兄長。

  如此美好的男子,若能儘快娶妻或納妾,生出幾個像他的男孩或女孩環繞膝下,想想都心曠神怡。

  嗯,或許,可以把他的兒女拐一個或兩個過來,做她的兒媳或女婿?

  木槿思量著,又歡喜起來,轉頭吩咐道:「把昨日送來的那幾樣玉飾拿來。」

  宮人急捧過來時,木槿先將其中一塊玉珮取過細看。入手溫潤細膩,刀工精細異常,琢著錦盒、荷花與靈芝,正是和合如意的圖案。

  它和另外一對瑾花玉墜琢自同一塊極品羊脂玉,卻是請京中手藝最好的玉匠琢了好些日子才琢成。

  木槿令人將玉珮用錦匣裝了,又挑了一柄如意,叫人一起送給樓小眠。

  「如意賞給解語姑娘,玉珮就給樓相。就說我的話,算是給本宮未來兒媳的聘禮吧!」

  看樓小眠這般溫柔美好的模樣,估計生女孩的機率更大些,她想當婆婆,下手得趁早啊……

  待玉珮被送走,她才慢慢去欣賞剩的那對玉墜,又和明姑姑研究著用什麼樣的瓔珞來配那玉墜。

  明姑姑窺著她的臉色,忽笑道:「聽聞國主在邊境寫了封密信給皇上。」

  木槿怔了怔,「什麼信函?」

  明姑姑搖頭,「不知。送信的蜀國使者將信函交給皇上後,便輾轉傳了這麼句話過來。」

  木槿沉吟。

  使者自然不會無故傳這麼句話進來。

  若只是公事,根本沒必要讓她知道;那麼,必定是與她有關的其他事了?

  ——求的是風平浪靜,來的是風起雲湧——

  許思顏回到瑤光殿時照例很晚。

  他原有些心不在焉,但一眼瞧見那對瑾花玉墜時,唇角已然揚起。

  「還當你哄我,原來還真去雕了一對來!」

  木槿揚眉,「既說送你,豈有失信之理?只是要找美玉,又要挑圖案、找匠人,有些費事。」

  她拉了許思顏坐下,親手替他帶那玉墜。

  明姑姑在旁笑道:「皇上,你瞧著這金線偏的硨磲瑪瑙瓔珞,式樣雖簡潔了些,倒也大方。最要緊的是,皇后一年到頭只耍劍,不拈針。奴婢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瞧見皇后親自動手編這個呢!」

  許思顏不覺握了木槿手,笑道:「這些細緻活兒,你便是做得來,也別自己動手了。太費神了只怕咱們的孩兒會不高興吧?」

  木槿卻低頭只顧欣賞他脖子上掛的玉墜,滿意笑道:「這藍瑪瑙的果然富貴大氣,改明兒我這副紅瑪瑙的戴膩了,和你換著戴。」

  許思顏問:「那紅瑪瑙的也是你自己編的嗎?」

  木槿笑嘻嘻道:「皇上都叫我少費神了,我又怎會不遵旨?紅瑪瑙瓔珞是明姑姑編的,倒比這個藍的漂亮些呢!」

  許思顏眉峰挑了挑,「那我可不要。我就看上這個藍的啦!」

  一邊說著一邊細看這玉墜時,不過比鴿蛋略大些,妙在紋理細緻,溫潤美好,宛如凝脂敷雪;那木瑾花更是雕得簡潔流暢,尊貴大方,男女鹹宜。

  花朵下方尚有兩片舒展的葉子,雕著一個「朗」字。

  忙拿木槿的那枚玉墜看時,卻是一個「晴」字。

  「晴朗?」

  「天天晴朗,可好?」

  許思顏黑眸一轉,立時會意,「天晴?天朗?這是你預備給我們孩兒取的名字?」

  木槿向他吐舌做了個鬼臉,「這是你說的哦!咱們生的是女孩就叫許天晴,男孩就叫許天朗!」

  二人至尊至貴,自幼處於權力頂峰,見慣了爭權奪利,反將那些浮名虛利都看得淡了,此時心意相通,竟都覺得能每天安閒度日,對著那天朗氣清,碧穹白雲,方是人間至樂之事。

  §錯誰築,青塚琵琶世路長

  許思顏已不覺靠在椅背,笑得雙目彎彎,清亮如星,「固所願也!咱們多努力,爭取三年兩胎,兒女雙全!」

  木槿嫣然而笑,「好!」

  二人用畢晚膳,洗浴過,許思顏讓木槿去睡,自己卻令人移來燈燭,繼續批閱奏表。

  木槿心中有事,哪裡肯睡?只叫人搬了個軟榻在他身畔,散著長髮倚在榻上看兵書。

  許思顏高高一疊奏表看完,見木槿還在看兵書,笑道:「以你這樣的用功,咱們孩兒日後也不用請老師了,就請咱們皇后一手包辦了,親自教導著吧!」

  木槿大言不慚道:「自然我來教。我才不要那些榆木腦袋不開竅的老夫子把我孩兒用那些條條框框教得傻頭傻腦呢!」

  許思顏便敲她的腦袋,「五年前你初嫁來,分明就是一副榆木腦袋不開竅的模樣,還敢說別人!」

  木槿明眸斜睨,若有月下清波瑩瑩,瀲灩生輝,笑道:「那是你眼睛不好!來來,細來瞧瞧,我是榆木腦袋麼?」

  許思顏吃吃一笑,親了親她光潔的額,「嗯,不是。是大郎一葉蔽目,不見泰山!」

  木槿滿意,向他攤出手來,「拿來。」

  許思顏不解,「嗯?」

  木槿道:「既知我不是榆木腦袋,便不用再瞞著我了吧!五哥有信寄過來了,對不對?」

  許思顏唇畔笑容不覺逝去。他支著頭,黑眸定定地瞧向她,「你怎麼知道內兄有信寄來?使者暗中傳的話?這個蕭以靖,唯恐天下不亂!」

  木槿依他身畔,鴉黑長髮鋪於他膝上,彎彎的眉揚起,輕笑道:「大郎心裡,我那五哥絕非無風起浪之人吧?我雖不問朝政之事,但我不會忘記我為何而來。」

  她是蜀國公主,為吳蜀和親而來。若兩國出現問題,正該是她這個和親公主出面調停。

  蕭以靖雖無一字寄予她,但使者顯然是得了他的授意,方才暗中聯絡於她。

  無疑,是蕭以靖認為,該她出面的時候了。

  許思顏恍若未聞,隨手替她攏著發,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叫人給你端些夜宵來,吃了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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