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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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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聞「嗖」的一聲,有銳嘯直奔天空。 回頭看時,木槿的纖纖素手剛剛縮回錦簾,卻是趁著混亂之時無人注意,是將一枚焰火點燃,放上了高空。 一朵極大極美的木槿花頃刻在空中綻放,這回竟是如血的嫣紅,瑰豔燦爛,絢麗奪目,經久不散,想來至少方圓十裡內的人都能一眼看到。 慕容琅憤怒瞪她。 木槿不緊不慢地理了理半偏的髮髻,問向秋水,「我頭髮是不是亂了?」 秋水定定神,自袖中取了梳子替她整理頭髮。 樓小眠懶懶地把玩著手中香囊,微卷的濃睫覆下,竟似打起盹來。 ——明槍易躲,暗賤難防—— 一個時辰後,木槿、樓小眠已被關在一處山莊的後院。 應該是聽命于慕容家的某位大臣別院,雖在鄉間,倒是磚石所砌的屋宇,極結實,連門窗亦是厚實的櫸木所制。木槿叩了叩那木質,已經皺起了眉。 即便沒有懷孕,提把斧頭在手中都不容易破開如此厚實的門窗。 而她隨身武器和百寶囊都已被搜走,想施展手段實在沒那麼容易。 慕容琅在外說道:「你們最好盼著從悅安然無恙回來!否則,運籌帷幄的樓相,尊貴驕橫的皇后,連同未來的小皇子或小公主,都會像皇后放的那枚焰火一樣,化作灰燼!憑他許思顏天大本領,也別想找到一根頭髮!」 木槿在內歎道:「運籌帷幄?那麼,又是誰在決勝千里之外?皇太后嗎?她真的想幫許從悅,會讓我帶走吉太妃?」 慕容琅明顯頓了頓,才哼了一聲,便有匆匆離去的腳步聲。 外面便靜寂下來,偶爾聽到幾名守衛低低說著什麼,夾雜著一聲兩聲的笑,聽來說不出的猥瑣。 木槿自然曉得那猥瑣因何而來。 秋水被綁著手腳關到了另一間屋子,並未和他們一處。這裡只關了樓小眠與木槿兩個人。 想來這間屋子本來就是用來私囚或刑審敵人的,四四方方的一間,並不大。 雖有桌椅,卻滿是灰塵,破舊不堪,連坐都沒法坐;倒也有一張舊床,把木槿他們丟進來時,甚至還丟進來一床新鋪蓋。一間囚室,一張舊床,一捲舖蓋,還有一雙年輕的男女,在這冷森森的屋子裡…… 木槿歎道:「我原來以為慕容琅只是嘴髒,原來心更髒。早知道就該用恭桶刷子好好刷刷她的嘴巴和身子才對。」 樓小眠笑了笑,「或許,有這個機會吧?」 木槿抬眸,「因為……她也在擔心?」 樓小眠提過胡亂扔在床上的鋪蓋,不緊不慢地展開被褥,說道:「皇上受傷,被迫北行,若雍王能掌握絕對主動權,那他的前程,慕容琅的前程,豈不正該錦繡一片?」 木槿接過被褥一角,彎著腰吃力地和他一起鋪被,口中亦隨之分析道:「可她在擔心雍王安全,甚至顧不得將我們押送得更遠些,便匆匆離去。看來皇上的境況比我們想像的要好得多。」 樓小眠微笑,「那是皇上。若雍王不能一擊成功,又無強有力的外援,兵敗那是遲早的事。」 木槿眸子冉冉轉動,「樓大哥認為,雍王會不會有外援?」 樓小眠頓了片刻,答道:「不知。但臣敢斷定,不論有無外援,雍王這輩子都無法遂心如意。」 若靠外援得償所願,終不免為外援所制。當年許知言借助慕容家的力量得登大寶,便不得不重用慕容氏,終至其滿門權貴,難以駕馭。 何況許從悅篡權奪位,又無法與許知言以嫡子繼位的順理成章相提並論,如何堵得悠悠眾口?又如何令朝中文武大臣心服口服? 木槿歎道:「從悅……許從悅到底哪根筋搭錯了?自己作死不算,還要拖著我們一起作死?」 二人都不是鋪床疊被的人,費了好一番手腳,總算床鋪好。 樓小眠掀開被角,「別想了,先上床去睡一覺,好好養養精神。」 木槿看向他的神情便有些古怪,「我精神好得很呢!難道不該樓大哥去睡麼?」 這樣花朵般清美又柔弱的男子,本該她多多照應不是? 樓小眠便冷冷睨她,眉目間又有了怒意。 正與上午和她置氣時的神情一樣。 木槿連忙坐到床上,脫靴。 半圓的身子看著很笨拙,而那靴子秋水昨晚便試過,脫不下來。 連秋水都脫不下來,她隔著那麼個大肚子,腰都彎不過來,自然更脫不下來。 樓小眠等了半晌,見她還在折騰,低頭時才看清那腫脹的腳,頓時皺眉。 剛舒緩下來的面龐便又冷了幾分。 木槿相當無辜,歎道:「樓大哥,你看,不是我不想睡。」 樓小眠便也坐到床邊,叩著床沿道:「你先躺下。」 木槿已知樓美人看似溫柔,倔脾氣真發作起來可比許思顏兇悍多了,只得聽話躺下。 正打算連著靴子睡時,卻覺腳踝一緊,竟被樓小眠捉到膝上,緩緩地按捏著,然後一點一點地設法褪下她的靴子。 木槿覺出微涼的指掌與自己肌膚親密相觸,不覺紅了臉。 但樓小眠神色專注,動作自然,並無尷尬之意,只蹙眉低歎:「腫成這樣還嘴強!若有機會逃時,憑你這腿能跑得快?」 木槿握拳在唇邊咳了一聲,悄聲笑道:「樓大哥在附近是不是有朋友?倉叔應該能在附近找到救兵吧?」 樓小眠淡淡而笑,「京城附近奇人異士原也不少。我做了這麼久的官兒,自然也認得幾個。也不知倉叔能不能找出兩三個厲害的前來相救。」 他又看向木槿,「紅色的求救焰火,又是什麼意思?」 木槿歎道:「表示我很不好。」 「哦?」 「落入敵手很要命的那種不好。藍色的僅表示我遇險,在緊急求援。咱們蜀國也有些人在大吳,希望附近恰有能幫上忙的。」 慕容琅已帶她的兵馬離去,此間雖有人駐守看押,頂多二三十人,若有人探到位址前來營救,應該不會太艱難。 靴子終於脫下來。 再換另一隻,樓小眠有了點經驗,脫得便快捷了許多。 「好了,安心睡吧!養好精神要緊。」 靴子脫下,他沒有離開,反而盤腿坐到床上,將她雙腿抱在懷裡,替她慢慢揉按拍打著。 他從未做過這類侍奉人的活計,但他的技巧卻比秋水還好。 木槿只覺腳上一陣鬆快,連整個人都似放鬆下來,不覺打了個呵欠,眼皮便隨之耷拉下來。 快要入睡前的那刻,她才模糊記起,樓小眠的腿腳不好,幾乎常年有人替他推拿按蹺。 久病成醫,他自然遠比尋常侍兒更懂得怎樣用特殊的手法疏絡止痛,推行氣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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