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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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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倉笑道,「涇陽侯不敢明著監視琉璃院。便是有人暗中監視,太子妃膽大心細,鬼主意層出不窮,又有青樺等人臂助,哪裡會讓人察覺?」 「畢竟年少,且養尊處優慣了,從未吃過苦。論起大風大浪,到底見識得少。不然怎會有伏虎崗和前兒陷入溶洞之事?想著忒叫人驚心。」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那些意外總是難免,便是換了公子,也未必會處理得更好。」鄭倉覷著樓小眠神色,「公子,你這是關心則亂吧?」 樓小眠扶著額,只覺腦殼愈發漲得疼痛,鎖緊了眉頭道:「也許吧……也許許多事,咱們不知道更好。便是我想照應她,只怕也未必能照應多久。」 鄭倉歎道:「公子你又多想了不是?明日若是病得重了,太子妃也鬧心。」樓小眠歎道,「雖說她動用了太子暗中留給咱們的那支人馬,可她要對付的人也不會簡單。我先歇著去,你繼續盯著些。」 鄭倉道:「公子放心,我已吩咐閔衛暗中保護,便是她身邊的人疏忽了,她也萬萬不會出事。」 樓小眠點頭,正要起身去休息時,只覺眼前一陣昏黑,眩暈得差點摔倒。 鄭倉連忙扶住,跺腳道:「這幾日病著,本該好好休息才是。便是想教太子妃,有大可等以後有空再說吧?」 樓小眠耳中嗡嗡作響,好容易穩住身,卻只聽見鄭倉的後半句,歎道:「你知道什麼?等回了京,她是深宮太子妃,我是朝中外臣,連見一面都不容易,更別說細細教她些事了……」 他邁步慢慢行向床邊,聲音朦朧如囈語,「當年我丟下了她,如今……便是再丟下她,至少要讓她學會自保之道……」 樓小眠那邊正為木槿擔憂,再不知木槿此時正興奮得很。 她從小跟人玩鬧的時候多,自來有父母疼愛,兄長嬌縱,極少吃虧。近來不時被人算計,難得這回可以算計別人,便是青樺等再三阻攔,還是親自過來了。 坐於高高的樹椏上,她一邊磕著葵瓜子,一邊遠遠地看著不遠處一棟著火的祠堂。 古話果然說得不錯,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火光沖天、火焰吞吐間,幢幢人影呼和來去,叱打喊殺之聲不絕於耳,隱隱見得許世禾鐐銬已脫,正持了柄極鋒銳的樸刀在手,砍、劈、刺、掃均得心應手,招式變化多端,圍住他的蒙面人一時根本拿他不下。 他在溶洞中被困二十五年,與鱷魚為伴,以鱷魚為食,當然也可能成為鱷魚的食物。想在那樣地獄般的惡劣環境上生存,武藝是萬萬丟棄不得的。何況那裡無事可做,也只能以練武當作唯一的休閒了。 如今他的眼睛已能適應外界光線,此時火光耀目再影響不到他,待將那些蒙面人引到稍遠的暗林中,憑他夜能視物的本領,對敵時更是得心應手,很快便被他殺出一條血路,沖了出去。 貼身隨侍著的青樺定睛看著那些蒙面人,低聲道:「公主,這批人,像是涇陽侯府的人。有幾人的眼睛我看著很熟悉。」 木槿道:「涇陽侯應該知道許世禾的存在,但許世禾身上的秘密,則未必知道多少,未必敢傾盡全力,精英盡出。但高涼必定有人深知內情,會想法不惜一切抓到他。前面都安排好了吧?咱們跟上去看看!」 青樺點頭,「我們從那邊繞過去,別被他們撞上了!」 木槿應了,輕輕縱下樹來,和青樺直奔向前,趕向事先和許世禾約定的方向。 她早先便已叫青樺等踩好了地點,讓許世禾奔逃的方向雖有樹木,卻相對空曠許多,並不宜藏身。 但他們等了許久,居然沒有動靜。 青樺納悶道:「莫非那傢伙後悔了,自己從別處逃了?」 木槿輕笑,「不會。我雖然容他先將徐夕影換了裝束送到只他自己知道的安全之處,但他身上的蠱毒還未解呢,他總不能想著一邊策馬奔逃一邊癢得在馬背上翻滾吧?嗯,他可以考慮叫許夕影幫他撓癢癢,或許更易贏得美人垂憐……」 正說著時,前方已隱隱傳來打鬥之聲。 木槿悄聲道:「看來比咱們心急呢!」 兩人循聲過去查看時,卻見一群人正捉對兒殺得如火如荼,都穿著宜在黑夜裡行走的深色衣裳,且都蒙了面…… 許世禾躲閃過兩位黑衣人的襲擊,便見他們被另一撥人飛快攔截下來,反而閑了下來。 他定定神,甚至理了理衣裳,才返身奔向和木槿約定的方位。 木槿辨了片刻,至少已辨出某個身材高大之人正是她的近衛顧湃,瞧模樣己方吃不了虧,卻也看不出對方領頭人物是誰,皺了皺眉,轉頭去追許世禾。 青樺緊隨其後,低聲問道:「應該能生擒到一些人問口供,想來織布他們一定會辦法。公主,咱們打發走這傢伙,是不是就該回去了?」 木槿道:「早著呢,這分明是他們的餌,大魚還沒出來!」 「……」 他們既知許世禾逃亡方向,即便保持一段距離,躡蹤過去也不困難。 木槿老遠看到月光下閃著冷冽光澤的赤金面具光澤,已捏起了拳頭,果然看到大魚了。 「先用小魚小蝦引開我們佈置的人馬,再親自出手劫人,好算計呢!」 「嗯,公主更是好算計,把離弦也用上了!」 青樺由衷讚賞,陪著自家公主繼續閑嘮嗑瓜子。 金面人帶了兩名高手堵截許世禾,想生擒他自然十拿九穩;可惜木槿想著離弦這麼個絕頂高手不用白不用,早就讓青樺暗中知會過,讓他一路跟住許世禾,以防另生枝節…… 於是,這會兒離弦加上許世禾那個怪物,很快將那三位打得落花流水,一個從人被刺中心臟,一個從人被砍斷手臂,剩下金面人苦苦支撐,還是因為木槿下令要留活口的緣故。 許世禾兇悍暴戾,卻沒離弦那樣的耐心。他明知金面人便是囚禁自己的張博所投靠的人,心裡痛恨,出手再無輕重,瞧著離弦一刀分散金面人注意力,樸刀覷著破綻處迅猛劈上。 金面人肩背中刀,人直飛出去,口中鮮血直噴,但背上衣衫破裂,居然不曾見血。 「好柔韌的軟甲!」 離弦已禁不住稱讚,心下卻更是猶疑,「你到底是什麼人?」 正要上前揭開那人面具時,忽聽半空有人冷笑道:「這是我要找的人!」 離弦一抬頭,一道緋紅身影伴著一道閃電般劃破夜空的劍光,直奔他面門而來。 「緋期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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