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九夜茴 > 匆匆那年 | 上頁 下頁
九七


  「也不全是緊張的問題,你看看後面那三個人,家裡不是經理就是老總,肯定都是有關係的,咱倆這樣不管緊不緊張都還是沒戲。」我無奈的說。

  「就是!真不公平!我也不惦記著這些大銀行了,還不如投去事務所呢!我下午就去!累是累點,但沒這麼多走後門的啊!」付雨英憤憤地說。

  「你去哪個事務所?」我問她說,心想要是不錯我也就跟著投一份,反正我也沒譜呢。

  「永安。我有一個師姐在那,今天讓我去送趟簡歷。」付雨英說。

  永安是很有名的國際事務所,早在澳洲我就知道,眼前就有機會我自然不能放過,電梯正好來了,我忙更紳士的上前一步扶住門,把付雨英讓了進去。她嬌笑著道了謝,我擺擺手說:「不用客氣!照顧女孩是應該的!」

  「你下午還有面試嗎?」付雨英問。

  「沒有。要是我有師姐在永安我肯定也去,可惜呀,我師姐遍佈世界各地,就沒有眼前能幫我遞簡歷的!」我故作沉痛狀說。

  「你還有簡歷麼?要不我幫你帶一份過去?」付雨英同情的看著我說。

  「真的嗎?那真是太謝謝你了!你心眼可真好,現在善良的女孩太少了!」我感恩戴德的把自己的簡歷遞過去說。

  付雨英抿嘴笑了笑說:「沒什麼的,不就是幫忙給個簡歷麼,我師姐說他們哪兒的簡歷都跟雪花似的,天天一層層往下落,我就是順手。」

  「那也得謝謝你!給我留個手機號吧!以後咱倆常聯繫!」我一路護送她出了大門,掏出手機眼巴巴地說。

  付雨英高興的說出了一串號碼,臨走前戀戀不捨的沖我揮手,在她的配合下,我總算稍稍有了點成就感。雖然找工作的本事不見長,但磨嘴皮子的功夫還是沒倒退。

  沒想到這個無心之舉使我找到了工作。我順利的通過永安的幾輪面試,成為了這個國際知名事務所的員工。但是簽合同的那一刻我下筆很躊躇,合同上顯示的薪水數位只比同來的本科生略高五十元,我怎麼琢磨這學上的怎麼覺得不值,可是這也沒辦法,中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我不上這兒來有的是人在後面蹤著,想想尚還在世界各地混著的同類,我咬咬牙大筆一揮簽下了我的名字。一個蘿蔔一個坑,我先占上再說!

  剛來第一天我就遇見了付雨英,看見她的時候我一點沒高興,我覺得這從間接的角度證明我和這個緊張起來就摳襪子的柴火妞兒是同等水準的,讓我很不爽。她卻很高興,見到我就迎了過來,很熱情的給我指了她的辦公桌,並更熱情的帶著我往我們組的區域走。

  到了我們組的地盤,我受到了所有女同事火辣辣的注視,這頓時讓我的信心倍增,看來本人還是有一定優勢的,比如儀錶堂堂,舌燦如花,謙虛禮貌,有進有退等等等等。就在我對自己展開高度的自我表揚的時候,付雨英突然站定,哀怨的跟我說:「張楠,我真想和你換地兒……」

  我低頭看看尚還空空如也的桌子,疑惑的說:「怎麼啦?這是風水寶地?」

  「非常好的風水寶地。」付雨英狂點頭說,「我敢說咱們這層至少有一半女的都想坐這兒。」

  「哎呀,這可奇了怪了!我今天剛來,不至於這麼受歡迎吧?為什麼啊?」我坐在椅子上轉了個圈說。

  「因為……」

  她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滿面桃花的沖我的斜後方微笑。我扭過頭去看,一個很俊秀的可以稱為帥哥的男人停在了我旁邊,他把東西放在了隔壁的辦公桌上,笑盈盈的走過來說:「小付你過來了?這是新同事吧!」

  「對!他今天入職,我剛帶他過來!他叫張楠。」付雨英介紹說。

  按說這時候我就該站起來了,可是我一動沒動,這個男人的胸牌在我面前使勁晃悠,上面的漢字讓我覺得仿佛時光退回了兩年前的澳大利亞。

  那個男人向坐著的我伸出了手,他英俊的臉湊過來,帶著一點點不滿說:「你好!我叫陳尋。」

  我望著他的手心想,人生這玩意太他媽不靠鋪了!

  (2)

  在告別方茴之後,我和陳尋成為了同事。

  陳尋,沒錯,就是F中那個長得不錯、會打球、會唱歌、會逗女孩子笑、會把方茴弄到澳大利亞去的陳尋。

  我和他坐在同一個隔斷內的兩張辦公桌前,真可謂低頭不見抬頭見。而我入職那天享受到的火辣辣的目光,大半也是沖著陳尋去的。這讓我很有挫敗感,所以我一開始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

  但是我和陳尋的接觸還是慢慢多了起來,沒辦法,天天見面,上班一個鴿子窩,出差一個屋,甚至加班到淩晨的時候還睡在一張床上,和他比和方茴都親密了。

  說實在的,陳尋對我還真是不錯。他沒因為我第一次見面的怠慢而疏遠我,也沒有因為我多次詢問他的隱私而厭煩我,相反地,在工作上他給與了我很大的幫助。第一次幹審計非常辛苦,我一下子適應不了那種昏天黑地不分晝夜的工作強度,看著一大堆的數位帳目就想嘔吐,尤其半夜盤點庫存的時候,我簡直罵娘的心都有了。而陳尋已經來到了永安兩年,他早就非常熟悉了這個過程,因此總是安慰我,自己的活幹完,還會過來幫我整理底稿。平時閒暇下來,我們也會一起喝喝酒,吃吃飯,扯扯淡。

  怎麼說呢,陳尋其實是個相處起來挺舒服的人,他聰明能幹,又不擺譜,很夠哥們兒,不摳門也不瞎吹牛。可是我卻怎麼也沒辦法打心眼裡接受他。說白了,我就是替方茴難受。一想起方茴為了他遠走異鄉,在外頭和拉拉合租,從大街上撿傢俱用,廁所漏了滿屋子的味兒還得住著,被偷的身無分文了還不回國,深夜打工,發燒了吃兩片百服寧硬扛著,半夜夢見他哭醒,為了一絲一毫和他有點關聯的東西都那麼傷心難過,再轉頭看看意氣風發的陳尋,我就沒法和他沒心沒肺的當哥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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