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九夜茴 > 匆匆那年 | 上頁 下頁
八〇


  「什麼?不是報到嗎?我靠!陳尋,快起床!」喬燃醒過悶來,大聲嚷道。

  「我也是剛知道,都上完一節數學課了!啊對,你們別忘了帶課本!」方茴提醒他們。

  「好的好的,我們這就過去了!拜拜啊!」喬燃慌忙掛了電話。

  說是快啊快的,這兩人卻耗到中午十二點才到學校。毫無意外的,他們被早上那個新任班主任李老師訓了一中午。方茴在年級辦公室門口等著他們,侯老師正巧從裡面走了出來,她資歷尚淺,帶不了理科A班,被分配到B班當班主任了。

  「我說你們也太能胡鬧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也不知道收收心!」侯老師皺著眉說,「我之前還向李老師推薦陳尋當班長呢,真不給我坐臉!」

  「我們不知道今天就算開學了,新聞不是說暑假不讓辦輔導班麼。」方茴委屈的說。

  「這不叫輔導班!叫提前開課!」侯老師瞪著眼睛說。

  「那……他們沒事吧?」方茴小心的問。

  「李老師正說著呢,也就她這樣厲害的老師能制住了你們!我是降不了你們了!」

  侯老師說了兩句就走了,方茴又等了一會,陳尋和喬燃才垂頭喪氣的從裡面出來。

  「怎麼樣?」方茴忙湊上去問。

  「能怎麼樣,一頓海批唄!」陳尋翻翻白眼說。

  「我不是讓你們快點出來嘛!怎麼這點兒才到?」方茴責備的看著他們說。

  「你問他!」喬燃狠狠瞥了陳尋一眼。

  「我也不想啊!」陳尋委屈的看著方茴說:「我們倆出來晚了,他們家有輛輕騎,我就說乾脆騎這個去,總比自行車快。我們在平安大街上狂奔,結果後面一摩托死命追我們,我心想這人真他媽沒勁,這節骨眼上跟老子拼速度,就催著喬燃快開,我也沒回頭,那知道丫是員警啊!操!車沒收了不說,還罰款!我們倆一路從平安大街腿兒著過來的!喬燃你也別喪氣了,這事真他媽的是點背不能賴社會,命苦不能賴政府啊!」

  「你太能折騰了!」方茴歎了口氣說,「喬燃你還陪他一塊兒!」

  「誰擋得住他!」喬燃無奈的說。

  「這老妖婆也太厲害了!剛開學就給我頓狗屁呲,出師不利!」陳尋沖年級辦公室比劃著中指。

  「等著吧!夠咱們受的!」喬燃搖搖頭說。

  果然不出喬燃所料,李老師以後對他們三一直沒好臉,而第一次月考後喬燃就被刷到了B班,好在之前他有心理準備,也不怎麼覺得難受。反倒是陳尋一個勁的安慰他,喬燃並不在乎,他覺得在這個班太累了,所謂「減負」在這裡就變成了「加正」,離開是種解脫。

  因為全是原來各班的尖子生,所以每個人都非常拼命,恨不得連課間都做題,按趙燁的話說,整個一群牲口。不僅如此,老師也都是「特級」或「名教」,堅持秉承嚴格要求的優良傳統。英語每天要求背作文的重點句式,第二天默寫,如果默不出來,那就很遺憾了,您就老老實實的回家抄二十遍吧。語文總有數不完的通假字、錯別字和文學常識,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出不到。數學化學物理,真題類比精編彙編三點一測,卷子一片一片的摞起來能到腰那兒,真是學海無涯。如此下來,不僅喬燃這樣的邊角料撐不住,就連方茴陳尋名次也都略有下降。

  偏偏李老師還總指桑駡槐的敲打著,什麼不要以為高一高二學習好高三就能考上好大學,不要以為憑著小聰明就能金榜題名,清華北大是朝著一步一個腳印的辛勤努力者敞開的,而不是為投機者存在的。這些話直接刺激了陳尋,讓他的情緒史無前例的低落下來,方茴更是特別往心裡去,恨不得馬上考個第一第二,但是卻愈急愈亂。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當那件事發生,兩人幾乎一起崩潰。

  事情的起因是李老師在晚自習後的例行講話,每回這個時刻都是陳尋的痛苦時間,為了避免她明裡暗裡的批評,陳尋總是低頭做題不去看她,有時候甚至乾脆趴桌子上閉目休息。

  而那天一進門李老師就直接點了陳尋的名,她皺著眉說:「陳尋你起來!別成天眯眯瞪瞪的!那麼辛苦晚上就好好休息啊!別盡幹沒用的事!」

  陳尋心裡泛起一陣噁心,不情願的坐好了,方茴回頭看了看他,滿臉憂心忡忡。

  「我也知道你們都挺累的,也不想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說這種廢話,但是由於某些同學的不自覺,所以我今天必須要說一說這件事。」李老師嚴肅的站在講臺前說,低下原本茫然的同學都迷惑的抬起了頭,「今天我在文科班上課的時候,有兩個女生傳紙條聊天,被我沒收了。先不說在老師講解習題的時候,傳條是不尊重老師,對自己不負責任的事,單說這個紙條的內容。傳條本身就是偷偷摸摸的行為,什麼正大光明的事不能當面說啊?非要寫小紙條?肯定是見不得人的!你們都這麼大了,我也不繞彎子。青春期對異性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你們要處理好這種情感,不能任之發展成齷齪的關係,影響別人的同時也影響自己。尤其在高三,你們說這會是想那些事的時候嗎?校園裡是讓你們手拉手談情說愛的地方嗎?再多的話我也不說了,我給你們留面子,你們也要心裡有點數,自覺的話就主動來找老師談談,別到最後讓我點名點到頭上,那可就不好看了。」

  李老師的話讓班裡驟然成了低氣壓狀態,所有人都埋著頭不敢吭聲,也有的人左顧右盼,偷偷交換著眼色,猜測誰是哪個被李老師抓住的倒楣孩子。而陳尋和方茴則是無比蒼白,兩個人的心怦怦亂跳,方茴甚至連牙都打戰起來。

  李老師宣佈放學的那刻,方茴就像被施了極刑後放開手腳,渾身癱軟。她有點絕望的回頭看向陳尋,陳尋卻低著頭不知想什麼。等大家走得差不多的,陳尋才陰著臉走到方茴身邊,方茴眼神渙散的輕聲說:「李老師……是說咱們嗎?」

  「不應該啊……」陳尋搖搖頭說,「文科班捅的雷,她們傳條幹咱倆屁事,不會的,不會的!」

  「那她幹嗎那麼說?我覺得脊樑骨都冒涼氣,好像她就是對著我說呢……」方茴無力的趴在桌子上說。

  「她說話不是一直那個勁兒麼?甭理她!」陳尋煩躁的說。

  「要不我去找她談談?別鬧得太大了。」方茴抿著嘴說。

  「你有病啊!」陳尋焦急的說,「這不是不打自招麼?萬一她說的不是咱們呢?那以後她還不更不待見咱們?再說這事能鬧多大?她也就嚇唬嚇唬大家,敲山震虎,怕早戀唄!」

  「哦。」方茴憂愁的應了,可是心裡卻還是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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