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皎皎 > 為你打開時間的門·完結篇 | 上頁 下頁 |
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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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宓盯著郭嘉穎看了幾秒鐘。李知行不會缺人照顧的,打個電話,他家裡人自然會接他回去。 「他不想告訴家裡人啊。」郭嘉穎說得坦坦蕩蕩毫不愧疚,「好啦,這麼看著他幫你那麼多,你照顧他一晚又怎麼了。」 「……」 我也沒說怎麼……唐宓把腹誹吞下去。 「好了,我也累死了,回宿舍去了。」郭嘉穎交代了兩句,抓起包拉上門就走了。 唐宓順手放下書包,帶上門,去主臥旁的衛生間看望喝多了不舒服的李知行同學。 浴室裡亮晃晃的白熾燈下,是一身疲憊的李知行。他臉色糟糕透頂,渾身酒氣,可想而知今晚被灌酒的慘狀。他閉著雙眸,彎腰在洗臉台前,正往自己的臉上撲涼水。滴滴答答的水沿著鬢角的頭髮,一串串滴落。 唐宓看了看四周,扯了張乾淨的毛巾給他。 「謝謝,郭——」他接過毛巾抹了抹臉,說著抬起頭,看到唐宓,「你……怎麼來了?」 他真是不在狀態,連她進屋都沒發現。 「郭嘉穎叫我來的。」唐宓走得近了他渾身的酒氣就更加明顯,看著他站都站不穩,順手扶了他一把,「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數不清了。」 李知行苦笑,笑意還沒完全收攏,眉心卻猛地蹙起,他左手還撐在洗漱臺上,右手捂住了嘴。 「你出去。」他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擠出話來。 「你吐吧,吐乾淨了會好一些。」 唐宓也沒照顧醉酒人的經驗,只能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為他順氣。 「不行。」 李知行不容分說,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推出了衛生間,「哐當」 一聲摔了門。 唐宓只能看著鑲嵌著磨砂玻璃的木門發呆——他是什麼意思? 門的隔音效果堪稱一流,她聽不真切發生了什麼,只在幾分鐘後才聽到輕微的水流聲,然後李知行拉開了門,看上去精神振作了一些,但也有限。他那麼虛弱,臉色蒼白得和鬼似的,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虛脫。 唐宓幾時看過他這麼蒼白脆弱的模樣?她被嚇了一跳,此刻的李知行的脆弱感簡直難以想像。 「你一直等在門外?」 「我不放心你啊。」唐宓說。 李知行揉了揉眉心,試圖朝臥室走去,只可惜腳步趔趄,險些被浴室外的墊子絆倒。 唐宓一把扶住他,喝了酒的人真是死沉死沉的,這還是他保持了三分理智,還沒完全把體重靠在自己身上。 「你要去哪裡?」 「我拿衣服,洗個澡。」 「你醉得太厲害了,醒醒酒再說。」 「我沒醉。」李知行的眼神明亮了一瞬間,試圖加強自己的說服力,「真的。」 醉酒的人都說自己沒醉,看來是真理啊。對於他站不穩依然堅持去洗澡的精神,唐宓簡直無語問蒼天。 「聽話。」唐宓的聲音嚴厲起來,加大了音量,「你先睡一下。」 也許是因為感覺到她手上的力氣,也許是因為她話裡的嚴肅,李知行沒在執拗地要求去洗澡,只慢慢側頭,默默看了她一眼,任由她扶著自己在臥室的床上坐了下來。 李知行的臥室很乾淨整潔,簡直不像是男生的臥室——她隨後又想,其實她也不知道男生的房間是什麼樣子的。 李知行微微閉著眼睛,看起來頭痛得厲害:「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沒關係。」唐宓柔聲回答,「一生也就大學畢業一次了。」 屋內開了空調,溫度慢慢舒適起來。唐宓絞了張熱毛巾出來,輕輕幫他擦汗。他身上的T恤有些濕漉漉的,酒氣四溢,不知道是水還是酒精。他枕頭旁放著一套睡衣模樣服,唐宓想了想,站起來繞到他身後,伸手去扒他的T恤。 下一瞬,她的手被人抓住。 李知行扭轉身體看著她,一言不發。 「啊,我是想,你換個衣服會不會好一些?」 「你幫我脫衣服?」李知行緩緩地說,看上去又不像醉了。 「啊,哎,嗯。」她頓了頓,伸手把他的頭扳回去,低頭專心看著他身上的T恤,拒絕和他對視,含混地答應了幾聲,「那個,手臂舉起來。」 李知行的確有些醉,但他的所有症狀都是腸胃不舒服導致的,沒醉到連唐宓都分辨不出來的程度。此時,唐宓眼瞼下方臉頰上方有些發紅,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場奇妙地消散了幾分。 真要命,原來她害羞起來是這個樣子的啊。 李知行醉醺醺地笑了,於是老老實實回過頭,舉起了胳膊,讓她脫下自己的T恤。 光著上半身的李知行,皮膚比一般男生略白淨,露出了挺拔的頸肩和脊背,肌肉健康而緊致,皮膚繃得緊緊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就能感受到肌肉的顫動。 唐宓幫他穿上作為睡衣的長背心,拉平衣服,又專心地盯著窗外的漆黑夜色,費力解開他的皮帶,把他的牛仔褲扒下來,然而一個不小心,還是瞥到了他牛仔褲下的黑色內褲——唐宓手一抖,宛如什麼燙手的山芋一樣,把他推到薄被裡塞好。他個子高,薄被扯到下巴就露出了雙腳,唐宓驚訝了一會兒這被子的品質如此不堪,才發現自己是弄錯了方向,於是手忙腳亂地調整了被子的方向,把他裹住了。 「好了好了,睡覺。」 「沒洗澡,我身上不舒服。」李知行縮在被子裡,盯著她可憐兮兮地說。 「那也不會影響你睡覺的。」唐宓正色道,「我在客廳,不舒服的話叫我。」 「我不會睡很久的。」李知行確實有些累了,「我歇一歇就起來。」 她輕輕探了探他的額頭,沒發現太大的異常,於是起身輕手輕腳離開臥室,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順手關了燈。 房間內頓時一片黑暗。 半夜的時候李知行醒了過來,他比剛剛清醒多了,身上舒服了一些,他輕手輕腳地洗了個澡,換上了睡衣,走出房間來到客廳裡。 唐宓半躺著倚霏在沙發的一角,臉靠著墊子,陷入了睡眠,一看姿勢就知道她一定睡得十分不踏實。銀灰色的月光穿過落地窗,落在了鋼琴上,也灑落在她的臉上。李知行長久地注視著她的臉,他的人生頭一次發現,月光這麼美。 唐宓本來就生得美。 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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