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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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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宓呆了一下:「啊?」 「他會打架子鼓,而且跳舞也很好,畫畫也不錯。」郭嘉穎說,「他又不需要勤學苦練才能換來一個光鮮的履歷和文憑,更不是那種除了學習沒有其他出路的人,何必一定要求他的成績很優秀?」 「那個……我也沒有這麼想……」 「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他不是我們這種能夠在椅子上坐八個小時死死啃書本的人,你可以做到的,他做不到;李知行做得到的,他也做不到。但他能做到的,你做不到。」郭嘉穎最後說,「既然你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明朗,就不要用你的要求去衡量她。」 她怎麼也沒想到,高中三年年級第一,據說「考第二就會大哭」的郭嘉穎會說出這番「學習不重要」的話來。但是,她說的話每句都正確得讓人無法反駁。 唐宓心潮起伏,一時間竟然無法回答,半晌後才擠出一句。 「你說得對,是我苛求了。」 郭嘉穎也不是那種較真的人,聽聞唐宓在觀點上認了輸,不再乘勝追擊,沉默了下來。 此時,聽講座的大批同學陸陸續續擁入了教室——這系列講座非常受歡迎,教室裡很快就擠滿了人。兩人坐在教室後排,講座過半時她側目,看向身邊的郭嘉穎。 瞭解一個人真不容易啊。她想,她從來沒真正瞭解過明朗,更不曾瞭解自己的這位高中校友。 講座結束之後,唐宓把李知行叫到一邊,問他是否知道郭嘉穎當明朗的家教多長時間了。 李知行想了一下:「五月開始到現在。」 現在時間是十一月中旬,算來也有半年時間,她問:「你怎麼想到找郭嘉穎當明朗的家教?」 「她主動跟我提起的。」 唐宓說:「她和明朗的關係怎麼樣?」 「據我所知,很不錯,郭嘉穎非常負責,明朗的成績有些起色。」 郭嘉穎性格認真,做家教的話一定也不會含糊,必然是負責的。 李知行說:「有什麼事情?」 唐宓性格冷情、為人淡漠,對其他事情都能保持冷靜的態度,完全不是那種八卦的人,現在忽然提起郭嘉穎的話題,總是有些緣由在裡面。 「她只當了半年的家教老師,就這麼瞭解明朗,讓我很慚愧。」唐宓把剛剛郭嘉穎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李知行。 論及情商,李知行不知道比唐宓高了多少倍,唐宓或許沒察覺這其中的原因,但李知行聽完唐宓的話,醍醐灌頂般想到另外一種可能——莫非郭嘉穎喜歡唐明朗? 他想起今年暑假,郭嘉穎沒回家,為唐明朗補了一個多月的課。當時她的說法是「為了賺錢」,他也不疑有他,現在想來,似乎就不那麼單純了。 李知行覺得不可思議。 高一開始,李知行就認識了郭嘉穎,在宣中的時候,兩人分別是實驗班的班長,在校內的各種活動和學生會中,交流得相當頻繁;現在上了大學,同學院同系同協會,交流的時間比起高中有多無少。郭嘉穎為人認真踏實,性格外向開朗,是無可挑剔的同學和朋友。 而唐明朗,在李知行看來,基本上就是沒長大的孩子,郭嘉穎這等聰明能幹的女孩子,到底是看上自家表弟什麼呢? 看臉? 這應當是不可能的。自家的這位表弟的確相貌出色,但郭嘉穎不是那種「看臉」的人。 高中時一度他和郭嘉穎因為校慶活動而往來頻繁,因此校園內有流言說郭嘉穎喜歡他。對流言,女孩子通常會尷尬一些,但郭嘉穎不是。她主動找到他,說希望這些玩笑不要給他帶來困擾。這麼坦然的女孩子,李知行確實見得不多。 不是看臉的話,那剩下的選項就不多了。 自家的這個表弟,壞習慣不少,但優點也多,性格純真,大大咧咧,而且父母離婚缺乏關愛——郭嘉穎適逢其會地出現,於是感情變了質。 「喜歡」這種事情,真是太複雜了。 郭嘉穎給明朗帶來了好的轉變,這讓人欣喜。郭嘉穎是他介紹給明朗做家教的,倘若兩人之間有曖昧,他可難辭其咎——李知行有些頭痛,他想,真是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唐宓和李知行一起同進同出,在外人看來「黏在一起」整整兩個星期——這番舉動頗有成效,那名跟蹤狂陷入了沉默狀態,再也沒有跟兩人發過任何資訊。 唐宓緊繃的心也徹底松了下來,她想,多半沒事了。週五晚上,兩人再次一同上過自習之後,結伴離開自習室時,她跟李知行提起「以後不在一起上自習」這事兒,平心而論,這兩周給她的生活帶來了些許不便。 李知行不置可否:「我想,沒這麼簡單,再看看吧。」 兩人的自行車分別放在街道兩旁的人行道上,此時過了十點半,大部分自行車隨著主人回了宿舍區——剩在路邊的自行車已經相當少,即便路燈的光非常昏暗,唐宓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車。 李知行的車子在路的另一邊,兩人分開各自彎腰開鎖取車。 就是這時,意外發生了。 那時她前傾身體把車子從人行道上挪下來,忽然一道陰影從她身邊迅速閃過——在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只覺得一道很大的力氣忽然打在她的肩頭,她腳下一個踉蹌,連人帶自行車朝前跌倒在地——下一瞬,她的雙腿跪在了車輪上,雙手摁在地上,至於胸口恰好磕到了車座上,一陣鈍痛從胸口手掌傳來。 「唐宓!你沒事吧?」 馬路對面的李知行剛剛看到這一幕,扔下車就跑過來,扶住了她的雙臂幫她站了起來。 李知行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膝蓋和腿上的灰,又捉過她的手仔細看。 「手都劃破了。」 「沒事。」她喘了幾口氣,這才平靜下來,「啊……謝謝。」 「那個人你沒看清吧?」 「什麼?」 「我想你也沒注意到,你是被人存心推倒的。」 唐宓是一個每秒鐘都在學習的人,哪怕只有一分鐘的閒置時間,腦子裡翻滾的都是單詞、公式等,不太注意身邊發生的事情。 經過李知行的敘述,她才明白剛剛那幾秒鐘內發生了什麼事情。 校園裡的路燈相當昏暗,視線不算好,在馬路對街的李知行也剛剛把車挪到馬路上,正打算跟唐宓打招呼叫她一起走,只看到有人從她背對的方向駛來,經過唐宓身邊時,對方推了她一下,然後唐宓就猛然壓著自行車摔倒在地——他那一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在「追上去」和「扶起她」兩件事中糾結了一瞬,就朝著唐宓沖了過來。 唐宓一愣:「那還可以追到那個人嗎?」 「很難。」 那人穿著件連帽大衣,帽子蓋到了頭上,並且戴著口罩——在天氣寒冷的冬天,這種打扮不算出奇,李知行只能大致判斷對方身材絕不會很高大。 李知行握著她的手看了看,她摔在地上時手被劃破了幾道小口子,倒是沒出血,不是嚴重的事情——但這事兒透露出來的絕對不是好信號。 「多半我們這段時間的舉動激怒了那個跟蹤狂。」李知行沉著臉,「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所以我剛剛說,我們不要再一起上自習了。」 「這不是我們不在一起上自習就能解決的事情。」李知行扶起自己摔在地上的車,又順手鎖上,「不要回宿舍了,跟我出去一趟。」 「啊?」 唐宓震驚,現在是晚上十點四十,宿舍十一點關門,還要出去哪裡? 「去見我哥。」 唐宓如一根針立在原地:「找你哥?」 「我沒說過嗎?」李知行三兩下幫她放好車,拉著她朝校門走,「我哥有心理學學位,如何對付跟蹤狂,比你我更有經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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