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顧西爵 > 若不是因為愛著你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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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聽到他悶聲呻吟了一聲,「如果你沒空就算了。」 「等等。」我聽他要掛電話了,「哪家醫院?」 半小時後我打車趕到醫院,在醫院門口給他打電話卻已經是關機,所以我不得不到前臺向護士詢問。 「艾維斯先生嗎?他現在還在動手術。」護士指了一下一個正亮燈的手術室。「你可以在外邊的走道裡等一下。」 「動手術?怎麼會這麼嚴重?」我原本以為只是舊傷口發炎。 「交通事故,身上多處骨折。請問你是他的家屬嗎?」 「……不是。」 「咦?」護士微訝,「他剛才是給你打的電話吧?」 他在睡覺,身上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不過臉色仍舊蒼白。 看著他想起四年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交通事故,如果沒有瑪利醫生及時醫治,我失去的不止是一隻右手的活動能力,而我最終要感謝就是面前的這個人。 我不得不承認他與我或多或少有了某種牽連,這種牽扯也許已經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容我不去正視都不行。 看向他手掌處的傷痕,這傷口是上次在地道裡時留下來的,確切的說是他自己劃上的,這麼深的傷痕到現在看來還是讓人覺得有些可怕。我不由伸手拂過……感覺他的手指慢慢將我的五指引入他指間,緊緊相纏。 「我以為你不情願來的。」 「不要總是你以為。怎麼會出車禍?」 「闖紅燈。」 「你不是一向很嚴謹的。」我淡諷。 「是,但是當我在想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讓我覺得情緒很低落的時候——」 我心口不由一緊…… 「這樣你會不會有一點心疼?」 「席郗辰——」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恥?」 「我是有一點心疼。」我承認,換來他驚訝的回眸,「也有點可恥。」 隔天,我想我依然是去不了芬蘭的。 坐巴士來到醫院的時候他剛吃完藥,「感覺還好嗎?」 「不壞。」他的眼神很明晰。他似是已經把我的態度當成某種程度上的接受,有點得寸進尺。 我倒了杯水遞過去,「你的傷,我或多或少有點責任。」 「你一定要這麼解釋你會留在這個房間裡的理由嗎?」他苦笑了一下,低頭看著手中的玻璃杯。 對待感情他真的像個小孩子,小心翼翼又異常敏感,每每的試探,情不自禁地碰觸,當我冷情拒絕後,又自覺地退到最合適的距離,然後,等待著下一步的行動。 而我又能比他好上幾分?現在細想起來,也許以前恨他只是一份遷怒,對父親懦弱的寬容,自己的委屈與憤恨無處宣洩時便自私地全部轉嫁到他身上,並且,自我催眠那是理所當然,伸手撫向自己的左臉。也許一直以來只是想要通過他來證明自己尚且活著,也許他才是一直被利用的那個人。 我承認自己的心境已和以往大不相同,我也知道自己對他除了」感激」還有些別的什麼……昨夜,想了很多,想起姑姑,朴錚,克莉絲汀,葉藺,席郗辰,母親,父親,林小迪,莫家珍……我把所有經歷過相處過的人都想了一遍,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獨獨與席郗辰牽扯那麼多,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只是可悲的是兩人的冷淡冷情讓彼此不輕易表達出情緒,然後相處就變成了一種艱辛,直到最近……在上一次的事故之後席郗辰變得異常溫和也異常柔順,似是放開了一些東西,只是不及格的EQ讓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份感情。 我喜歡他嗎?不,我是怕他的,我在國外的六年,夢裡最多的人是他,他讓我每一次驚醒過來都帶著深深的負罪感,他讓我記得自己是誰?為什麼要離開那裡? 我又總是在想,他是誰?那麼模糊的臉,模糊的聲音。可就是忘不掉。 我記得自己在國外第一次暈倒,有人抱起我,那張模糊的臉跟夢中一模一樣。 我聽到他叫我的名字,一遍一遍,很輕很柔,那時候竟然是第一次睡得極為舒服。 我害怕在陌生的環境裡,那些不認識的人,那些吸毒的女孩子,那些嬌縱肆意的外國同學。 一天,有一個女孩跑來跟我說,「我會中文,我帶你去吃飯?」 我永遠都是吃麵包,我覺得我快要吐了。我說好。高大的外國女孩,她會中文,她叫克莉絲汀。 克莉絲汀說:「安,那年,我跑到你身邊,是有個男的讓我照顧你,他說,帶你去吃飯,帶你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帶你走過街道,不要讓你迷路。」 我每年收到的一份生日禮物,沒有留名,但都是當時我最需要的。 車禍那段時間,我精神不振,幾乎每一天都睡不著覺。直到真的困倦到不行,才會淺睡一時,我感覺有人握住我的手,很溫暖,很小心。不知道他是誰,但卻奇異地讓我安心。醒來時,空無一人,若有所失。 「安桀?」淡淡的聲音響起,含著溫柔。 我突然覺得有些無奈,也有點放鬆,我說:「席郗辰,我來,是因為我想來。」 他當時的神情,我想是喜悅至極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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