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顧西爵 > 若不是因為愛著你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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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桀……」他抬手伸向我的臉,「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才能不再恨我,不再排斥我?」 這樣的話,這樣謙卑的語調,這樣坦誠的眼光,心口某一處好像被人抽動了一下,刺心之悸。 「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手指廝撫著我的臉,帶著平和的懇求。 臉上的冰冷觸覺讓我驚厥,我用力揮開他的手,「我說過不要碰我!」洩恨般抹去嘴角的薄荷味。 「為什麼我會允許自己來找你,你一向對我趕盡殺絕。」他看著我,眼中充滿哀傷,「安桀,你對我不公平,你一開始就將我徹底否決,我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像個傻瓜,明知道得不到絲毫回應。」 我壓下滿腔氣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的,你知道怎麼把高高在上的席郗辰扯到地面,弄得他不知所措,你知道怎麼把他推向絕境,痛不欲生。安桀,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他的表情痛楚不堪,「你知道我愛你,只是你對此不屑一顧。」 「你……」我對他如此的直接有些無措。 他的手猶豫地緩緩攀上來,「我看到你站在附中的後門口,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因為看到一個陌生人而停下來,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看到你迎面走來而緊張的手心冒汗,因為看到你跟他在一起生氣地沖我朋友發火,我甚至跑去參加一些比賽,只是奢望你因此會注意到附中有一個叫席郗辰的人,安桀,這些情緒我連自己都覺得可怕覺得不適從……當我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跟你成表親後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態什麼的表情去面對你,我斟酌每一句跟你說的話,我小心翼翼在你面前表現鎮定自若,我擔心你看到我的緊張,但是顯然我太看得起自己,你根本不會注意我,即使我就站在你的面前……安桀,我不想自己永遠都在你的視線外,你明白嗎?」 怎麼可能?! 「可是,我不是要那樣引起你的注意,我打了你,我當時恨不得……恨不得……」他艱澀的舔了下嘴唇,「安桀,如果我現在償還你那一巴掌的痛,你會不會正眼看我一眼?」 他最後的那句話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那是我心口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 「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得到原諒!」 「是,但是即使是死罪也應該有個期限是不是?那麼,我可不可以選擇提早服刑?」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對於這種完全不能把握的狀況我開始有點手足無措,冥冥中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我不是胡說,我只是……」腰後的手鉗制著我,使得我無法動彈,他眼中的不顧一切讓我的心中不由一凜,我以為他又要……「不要逼我恨你!」 他的右手仍緊攬在我身後,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你已經恨了不是嗎?」感覺到他似在笑,疏離而親昵,釋懷而決絕,然後,蒼白的手掌握住我攜帶著美工刀的右手,猛然刺向他的胸口!瞬間,鮮血染紅了那件白色襯衣,暈出一朵詭異的牡丹。 Chapter26 我目瞪口呆看著他,他是瘋了嗎?!手上濕熱的感覺讓我不得不承認這一切並不是幻覺! 我用力推開他,席郗辰狼狽退後一步,頹廢地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殘破的襯衫,滲出的血液,即使相隔一段距離依然能清晰地聞到那股腥甜味! 沾血的美工刀滑落,我踉蹌轉身向密道深處跑去!他憑什麼這麼做,荒謬至極,荒謬至極!! 地道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無底洞,沉重的雙腿拼命向前奔跑,耳邊的風強勁地猶如此刻自己徹底慌亂的心緒。 一個不穩摔倒在地,膝蓋重重磕在了石道上,火辣麻楚的感覺傳來,沉痛的喘息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顯得無序而吃力——為什麼要來這裡?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要……亂了,全都亂了!席郗辰,你何其殘忍,在我下定決心要將那些過去全部遺忘的時候,出現,用這樣的方式,極端而暴戾地破壞! 我頹敗回來時只看到他靠著牆坐在地上,手臂搭在彎曲的膝蓋處,白色襯衣帶血在不明的光火下顯得可怕,心下一驚,跑過去抓住他的肩膀,「席郗辰!」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不是說要帶我出去嗎?!現在是什麼意思,反悔了嗎?」我恨自己的去而複返更恨自己竟然有些在意他! 清澈的雙眸緩緩張開,看到我時閃過一絲晶亮,開口是未曾有過的溫柔,「我會帶你出去。」他伸出未沾血的手撫上我的臉,「安桀……」掉在地上的火把只剩下奄奄的一息,那一縷火光搖曳了下終於熄滅,「對你,我從不反悔。」呢喃隱去,冰冷的唇覆上,如羽毛般摩挲。 沒有絲毫光亮的黑暗讓我更加慌亂不知所從。 溫和的聲音帶著些許不自然,似靦腆,「安桀,我想這麼做……很久了。」 席郗辰結束這個溫柔似水的輕吻,拉著我吃力站起,蒼白的手掌扶上破敗的牆面。 「你,傷口……」我有點遲疑地扶住他。 「對不起,是我嚇到你了。」聲音帶著歉然,「我沒事。」 「你還是先休息一下……」 「不……不用。」他壓下悶咳,「我們必須儘快出去,你的身體受不了這裡的環境。」 我抿嘴,心裡有些五味陳雜,你的身體又能好多少? 「中世紀的歐洲,這種密道……」他掩嘴咳了一陣,費力道,「這種密道除了逃生使用,也常用來關押一些囚犯,所以會有一些岔路。」 他說這些是想讓我安心還是只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而我發現自己竟然能心平氣地聽他說話,從來沒有過的平靜。 被困時總會覺得時間被無限延長,雖然應該還不到一天,卻仿佛挨過了三天三夜無食無水的饑渴。我咬了咬下唇,一陣陣暈眩席捲而來,終究體力不支陷入黑暗。 口中先前的血腥味還未散去,一股鹹腥的味道重新充斥而來,感覺到溫熱的液體被喂入口中,帶著清冽的薄荷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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