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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就這樣,我在殷潔和羽華同情的目光和辦公室裡某些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下,開始了為期一周的大盤點。

  盤點比前輩們形容的還要累人。廠區有好幾個倉庫,每個都又大又高,很多地方都要坐升降機。那種簡陋的升降機四周連遮擋都沒有,經常停留在近十米的高空,然後我要探出身體,去看材料標籤,並清點數量。

  連坐了三天后,跨出升降機的時候我腿都軟了,一個不小心,就狠狠地摔了一跤,雙手和膝蓋跌得血淋淋的。最後一天都快結束的時候,我又被架子上掉下來的一個零件砸到了頭。

  我覺得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種苦。

  殷潔曾主動說要代我去兩天,被我嚴詞拒絕了,不就是一周麼,有什麼了不起。

  就這樣咬牙捱到了週末,當盤點終於全部結束,我拿著厚厚的盤點清單走出廠區的時候,我深刻地感覺到,我已經青春不在,殘花敗柳了。

  「媽,這周我不回去了……嗯,跟同事出去玩。」

  週五下了班,我沒回自己的宿舍,不成人形地躺在殷潔新宿舍的床上跟老媽打電話。

  等搞定老媽,掛了電話,正在煮粥的殷潔湊過來:「曦光,你明天也跟我們出去玩吧?」

  「不去。」我想都沒想地說,明天我要在床上躺一天的,家都沒力氣回了還出去玩。

  「那你跟你媽媽說跟我們出去。」

  「隨便說的啊,不然說我已經被上司折磨到不能動彈了嗎?哦,對了,你們明天從市區回來的時候,幫我帶點吃的回來當晚飯。」

  「我們明天不去市區啊,之前我們在說話你有沒有聽啊。」殷潔拍了我一下。

  當然沒在聽,我累得耳朵都快聾了。

  「那你們去哪裡?」

  「上海啊,可能回來很晚,你自己找吃的哈。」

  「上海?」我愣了愣,坐了起來。

  「是啊,你知道我是在北方念書的嘛,既然來南方工作了,又那麼近,當然要去上海逛逛,哎呀,我們這兒去上海可方便了,在公司門口攔車就行了……」

  「我也去。」

  「……羽華說要去靜安寺燒香,看不出她還是這麼虔誠啊,可是肉也沒少吃……咦。」殷潔停下滔滔不絕,「曦光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重新躺下來,儘量用很平常的口氣說,「我也去。」

  第十九節

  作者有話要說:外資銀行到公司,一般是談貸款or資金審計啥的,談完就走了……上章貌似有些同學誤解了,解釋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在公司門口攔車。主要是殷潔和羽華在攔,我則坐在一旁的花壇上補眠。迷糊間,好像聽到了殷潔驚喜的聲音:「林副總,你也去上海啊!」

  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一驚,立刻抬起頭來,然而已經晚了。

  我已經聽到了林嶼森那為人稱道的和悅嗓音,「嗯,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我連忙跟殷潔使眼色讓她拒絕,殷潔當沒看見就算了,居然還拉起我,把我推向了副駕駛座,「謝謝林副總!曦光你坐前面吧!」

  她大聲說了一句,然後低聲快速地交待我:「好機會啊,你好好跟林副總打打關係啦,畢竟現在不是上班,大家比較放鬆。」

  她拉著羽華速度飛快地鑽進後座,不容我拒絕,「砰」地一聲關上了後座的門。

  我只好坐在前面。

  狹小的空間裡,身旁的人存在感強大得讓人無法忽視,我真搞不懂他怎麼會願意做司機。鬆手刹的時候,他的手差點碰到我的衣服,我默默地扯過衣服,往邊上移了移。

  他的手頓了下,面無表情地踩下了油門。

  汽車平穩地行駛著,殷潔伸手使勁掐了下我的胳膊,示意我說話,我再度往邊上縮了下,不理她。

  林嶼森瞥了我們一眼。

  殷潔連忙縮回手,呵呵地假笑了兩聲。

  林嶼森淡淡地問:「你們去哪?」

  「我們要先去靜安寺啦,羽華最愛求神拜佛了,說是靜安寺求財很靈驗的……我想去外灘玩玩,雖然都說是外地人才去的,不過我不就是外地人嘛哈哈~~」

  有殷潔在,氣氛總是不會平淡的。林嶼森問了一句,殷潔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堆。

  困意再度襲來,我用手掩住嘴,悄悄地打了個哈欠……

  嘰嘰呱呱嘰嘰呱呱……

  在殷潔有節奏的聒噪中,我撐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再度睡著了,隱約聽到殷潔在說:「呵呵,曦光最近很累的……聽說盤點還要爬上爬下坐升降機什麼的,曦光還摔了一跤呢,手上和腿上皮都破了,還被零件砸到了頭……」

  等我被羽華搖醒,靜安寺已經到了。殷潔和羽華一起向林嶼森道謝,我一言不發地下了車。

  站在車邊,一不小心對上他的視線,我轉頭挪開,看眼前金碧輝煌的廟宇。

  林嶼森開著車走了,羽華看著遠去的車,感動地說:「林副總真是好人,我還以為一進上海他會讓我們下車自己打車呢。」

  殷潔毒舌地說:「人家看曦光睡得像豬似的,不好意思趕我們下車吧!」說著又責備我,「多好的機會啊,又不是上班的時候,你就不會好好說幾句話緩和下關係啊。」

  我說:「我不用討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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