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顧漫 > 何以笙簫默 | 上頁 下頁 |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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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些年,他痊癒的只是外表,有一種傷,它深入骨髓,在人看不見的地方肆虐。 出了飯店我們步行至公車站。那時候他剛剛工作一年,我則剛出社會,都沒什麼經濟能力,交通工具還是選最便宜的公車。 等車的時候我們都沒說話,我等的車很快就來,車快停住的時候他忽然出聲叫我: 「以玫。」 我側頭看他。 都市夜晚的五光十色斑駁地映在他身上,愈加顯得他一身寂寥。 「你以後會明白,如果世界上曾經有那個人出現過,其他人都會變成將就。」他說,「我不願意將就。」 公車漸開漸遠,他的身影慢慢在我視野裡模糊。 腦子裡反復響著他那句話——你以後會明白,如果世界上曾經有那個人出現過,其他人都會變成將就。 何必以後,我一直都明白。 只是我也不願意將就。 於是在這個人群滿滿的偌大都市,我們以同樣的心情固執的孤單著。 各自忙於各自的事業,我們漸漸比大學時代還要疏於聯繫。 以前總害怕有這麼一天,可是這一天還是到來。 其實好像也沒什麼。 我不傷心。 因為已經習慣。 以琛給了我漫長的時間去習慣。 後來有一次他來公司接我一起回Y市探望生病的爸爸,在公司樓下等我的時候被我的一個女同事撞見。 隔天那個女同事就問我他是誰,甚至露骨地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了。 我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不過在美國。 她眼睛中流露失望,有點不甘心地說:「異國戀啊,異地戀都會分手,異國戀很危險啦。」 「不會,他們最後會在一起的。」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堅持,「她會回來的。」 同事大概驚異我表情的堅定:「何以玫,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 我沒有再回答。 只是在心裡一遍一遍地跟自己說,她怎麼可以不回來呢? 他一直在等她。 只是,我們都沒料到時間竟然這麼漫長。等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何時是個盡頭。 一年,兩年……第五年,第六年…… 第七年。 那天我把媽媽做的醬菜帶給他,塞進冰箱的時候發現裡面什麼食物都沒有,空空蕩蕩的,於是我叫他去超市。 週末的超市人潮洶湧。 我邊走邊和以琛聊起彼此的近況,和他上次見面,已經是兩個月前。 然後我似乎聽到什麼東西倒塌的聲音。 不經意地回頭。 轟塌聲中我看到她。 從最後一次在肯德基見她,到現在,已經度過了七年時光。我卻忽然覺得這長長的時間好像只是我回頭的一瞬。 滄海桑田。 變的只是我漸老的心,變的只是以琛越來越堅硬的外殼。 而她好像一點沒變。 只在彼端無憂無慮地笑。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坐在沙發上,看天漸漸亮起來。 因為工作忙,租的小屋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整理,陽臺上的那盆花,買回來就扔在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開過花,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花瓣被雨打風吹得半凋零,只剩一片殘紅在晨風中搖擺。 突然覺得自己就好像這不知名的花。 一人花開,一人花落,這些年從頭到尾,無人問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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