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顧漫 > 何以笙簫默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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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個專業方面的問題讓女生們開始無聊了,她們對那些電腦啊技術啊什麼的問題一點興趣都沒有。 就在這時,話筒傳到了一個女生手裡。 女學生站起來,清清嗓子:「應先生,我要先說明,這個問題不是我要問的,是場外我的同學發短信給我,說如果我幫她問了這個問題,就請我吃飯,所以為了我的免費晚餐,請應暉學長務必回答我。」 「當然。」應暉風度極佳,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嗯,是這樣。」女生技巧地停了停,等全場靜下來,她大聲地說,「請問你結婚了沒有,我們還有機會嗎?」 台下因為這個問題炸了起來,男生們吹著口哨,為女生的勇氣喝彩。 然而,在這樣熱鬧的氣氛下,一直在臺上揮灑自如的男子卻明顯失了神。 他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思緒卻好像抽離了,整個人似乎被這個意料外的問題帶到了別的世界,忘記了台下還有聽眾。在場外看電子大螢幕特寫的學生們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睛裡藏不住的黯然。 漸漸的會場靜了下來,學生們面面相覷,沒有了聲音。 那個問問題的女生臉上也開始出現不安。 主持人以為這個問題觸犯到了應暉的底線,連忙站出來救場:「這位女同學,你問的問題是隱私哦,你不會是狗仔隊喬裝打扮混進來的吧。」 學生們並不捧場,發出零落的笑聲。 身邊助理的提醒讓應暉及時回神,做了個手勢阻止了主持人:「沒關係,我只是忽然想起我的太太,我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她。」 在底下一片意味不明的聲音中,應暉肯定地回答:「當然,我結過婚了。」 場內場外那麼多人,大概只有默笙明白演講臺上那人話語中的真實含意。 結過婚。 默笙也這麼對以琛說過。 結過婚,但是有名無實,而且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演講已經接近尾聲,電子大螢幕上最後一個畫面是學生們沖上演講臺,將應暉圍在中間。然後就停止了轉播,開始放著C大百年校慶的宣傳片。 聚集在禮堂外的人群逐漸散去,默笙舉步隨著人流離開。忽然就想起當初她回國的時候,應暉送她到機場,登機前的最後一番話。 「如果你不回美國,那我們暫時不要聯繫了。」 其實並不是沒有遺憾,本來他們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如果…… 沒有發生那麼多事的話。 胸口悶悶的,默笙有點眩暈。 在這個不設防、陽光充足的午後,那些埋藏很久的情緒因為應暉的出現而被翻出來,一幕幕猶如惡夢重現。剛到美國時人生地不熟的惶恐,言語不通被歧視的羞憤,因為口音不純被嘲笑而逐漸習慣的沉默,到美國兩個多月後在報紙上看見父親畏罪自盡時的崩潰…… 那時候的一切就像惡魔編織的一張網,掙扎不開,無限絕望。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 驟然響起的「兩隻老虎」的手機鈴聲把默笙從往日的泥潭中拔出來。 這支稍嫌幼稚的鈴聲是默笙在以琛忙得沒空理她,拿著他的手機玩遊戲時順便挑的,以琛聽了雖然皺眉很久,卻一直沒換回去。 鈴聲響了兩遍默笙才接起來。 「默笙。」 以琛低沉淳厚的聲音響起的瞬間,默笙不明白自己心裡為什麼會產生一種類似感動的情緒。心間好像被一陣和煦的風吹過,整個世界變得寧靜而慈祥。 眼睛變得濕濕的。 「以琛,我很想你……」 默笙聽到自己說,或者是那個的自己,那個在異國他鄉的趙默笙在對以琛說。 我很想你。 以琛,你知道嗎。 曾經站在異國街頭,滿眼異樣的膚色,連一個像你的背影都看不到。現在終於可以告訴你,我很想你。 眼睛裡積聚的水氣終於裝不住流下來。 電話彼端沒了聲音。 耳畔只餘彼此悄悄的呼吸,連同遙遠的車鳴喧囂。 片刻後老袁的大嗓門在手機裡傳來:「以琛,你走著走著怎麼停了,還停在路中間!」 以琛驚醒般咳了一下:「嗯,我知道了……」 大律師口拙地頓了一下。 「……你在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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