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匪我思存 > 尋找愛情的鄒小姐 | 上頁 下頁
一一


  我還是帶了兩份宵夜回去,濯有蓮的廚師非常不錯,不然也侍候不了那群有錢的大爺。要是蘇悅生不吃,我明天當午飯也好,至於早飯,我從來起不來床吃早飯。

  我錯誤的判斷了形勢,回到家一看蘇悅生竟然穿著睡衣躺在我的床上看歐洲杯。他房間裡沒有電視,所以在我房裡看。男人!遇上球賽用牛都拉不動的才是男人啊!多有潔癖的蘇悅生,竟然都肯躺在我那不是每天換床單的床上。

  我殷勤的問他要不要吃宵夜,要不要喝水,冰箱裡有冰啤酒要不要……他都含糊答應著,眼睛當然盯著螢幕,哪有功夫理我。

  我把打包盒送到他手上,他下意識就吃起來,像小朋友一樣邊看邊吃。我心中大樂,恨不得拿手機拍下來,蘇悅生會用手拿生煎包吃哦!吃得一手油哦!拍下來我一定可以勒索他終身吧?

  我去給他倒一杯冰啤酒,他吃得更爽快了,吃完將打包盒往我手上一遞,兩隻手還伸在那裡,我只好認命拿濕紙巾來給他擦手,這時候蘇悅生多乖多聽話啊,簡直像個小寶寶。可惜我沒得意太久,就中場休息了。

  電視裡開始放廣告,蘇悅生也恢復了常態,終於打量了我一眼,問:「晚上有什麼事?」

  「沒事。」我特別溫柔的笑了笑,勾住他脖子:「就是突然想你了。」

  蘇悅生嫌棄的把我胳膊拉下去:「學人家撒嬌都不會。」

  球賽下半場很快開始了,我只好去洗澡,然後換了件最清涼的睡衣出來,反正我穿什麼,蘇悅生都會視而不見,果然我在他旁邊躺了半天,都快睡著了,直到球賽終於結束,他打算回房睡覺去了,這才想起來問我:「你晚上到底有什麼事?」

  我想了想,決定對他說實話:「程子良今天約我吃飯。」

  蘇悅生「哦」了一聲,未置可否。我爬起來,挺認真的對他說:「你別誤會,有一大屋子人呢,齊全他們都在,我覺得不去也不太好,別人知道了,還真以為有什麼。其實我跟他才沒有什麼呢。」

  蘇悅生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你放心,我不會誤會的。」

  我有點賭氣,說:「要不是他跟我說了奇怪的話,我才不會來告訴你呢。」

  「他說什麼了?」

  「他問我記不記得車禍的事,還說我開車撞在樹上,我哪有開車撞在樹上。」我當成笑話講給蘇悅生聽,「程子良竟然喝醉了也胡說八道,幸好當時阿滿來了,不然不知道他還會說些什麼呢。」

  蘇悅生仍舊是那幅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沒說他還愛你。」

  我突然覺得有些難過,不知道是為什麼,大約是「愛」這個字觸動了我。我說:「我跟他早就完蛋了,跟你講也是因為沒有芥蒂,我又沒有別的朋友,只有你知道我們是怎麼回事。」

  蘇悅生沒再說話,只是點燃一支煙。我床頭沒有煙灰缸,是他從客廳裡拿來的,我也挺想抽一支煙的,但是懶得起身去拿。

  我說:「我這十年就喜歡過這麼一個人,最後還是慘澹收場,誒,想想真是難過……蘇悅生,你還是對晴晴好點,一個女人若是狠狠傷心一次,這輩子就完了,再不會喜歡旁人了。」

  蘇悅生「嗯」了一聲,意興闌珊似的,說:「我會對她好的,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我這一輩子,算是完啦。」我語氣特別輕鬆:「再過十年八年,我就收養個孤女——算了,也別害人家孤兒了,人家跟著清清白白的父母,比跟著我好多了。我還是孤老終身吧。」

  我忘了自己還胡說八道了一些什麼話,明明沒喝酒,卻跟喝醉了似的饒嘴饒舌,反正到後來我一時興起,還按著蘇悅生逼他說愛我,他也沒翻臉,但也不肯說,鬧騰了一會兒,最後他拍了我幾巴掌:「別發瘋了,快睡吧。」

  「那說你喜歡我!」我退了一步,揪著他睡衣的帶子,一幅你不說我就不讓你睡覺的勁頭。

  「你今天真被舊情刺激大發了是麼?」蘇悅生真的放下臉來,字字句句都是誅心:「要發瘋到一邊兒瘋去,你今年28歲又不是18歲,誰有功夫哄你玩兒?就算你只有18歲,也不撿個鏡子看看,哪個男人會喜歡你?」

  我被他罵到眼淚漱漱的往下掉,他嫌惡的摔開我的手回房間睡覺去了,我蜷在被子裡,心裡很討厭自己這個樣子,卻止不住想要放聲大哭。

  我哭到精疲力盡然後睡著了,在夢裡我夢見自己駕駛著一部保時捷911,開在滿是霧氣的山道上,那個地方非常的荒涼,非常的陌生,我將車子開得飛快,我滿心憤懣,不知道是為什麼,卻一直那樣將油門踩到底。在一個急彎處車子失控的飛出去,撞在一棵樹上,無數枝葉被震得嘩嘩直響,有葉子掉落在我的額頭上,我知道自己在流血,到處都是血,有人驚恐的叫著我的名字,我視線模糊,覺得那個人仿佛是程子良。

  然後我就醒了,我從來沒有夢見程子良,我拿不准夢裡那個人是不是程子良。可是除了他又會是誰呢?雖然我看不清楚,但我聽見他的聲音,夾雜著驚慌和絕望,那一定是程子良,這世上或許只有他會擔心我。

  第八章

  我因為噩夢出了一身冷汗,天還沒有亮,我重新洗了個澡,定了定神。除了噩夢,還有件事更棘手,我把蘇悅生得罪了,他這麼小氣,沒准會給我難堪。

  我悄悄溜到他房裡去,他睡得正香,我吻他的耳朵他也沒有動,我吻他的脖子他也沒有動,我吻他的眼睛的時候他醒了,像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非常嫌棄。

  我像牛皮糖一樣粘著他,低聲下氣向他認錯,像小狗一樣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清晨意識混沌的男人終於沒把持住,這一次的上床過程很簡單,主要是大家睡意朦朧的,最後無障礙的睡著了。

  蘇悅生雖然愛記仇,但也不甚和我計較,我們之間有種奇怪的默契,一旦我得罪他,上床之後就算揭過不提。說的好聽點他這是公子哥脾氣,說的難聽點他骨子裡就是沙文主義,覺得男人不應該跟女人一般見識。最開始我挺討厭他這毛病,後來漸漸發現其實挺佔便宜。不就是肉償,償完就當沒得罪他,倒也省心。不過如果把他得罪狠了,他也會把我一撂兩三個月,我連他人都見不著,想上床賠罪都沒辦法。

  我一直睡到下午自然醒,蘇悅生已經走了,床頭煙灰缸裡一堆煙蒂,不曉得他最近有什麼煩心事,抽了這麼多煙。蘇悅生有煩心事也不會跟我說,他那地位,高處不勝寒,凡夫俗子幫不了他,不連累他就算不錯了。

  我連續好幾個禮拜都沒見過蘇悅生,倒是程子良,後來又打了兩次電話給我,我都沒接。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