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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文昕覺得挺意外的,不過各工作室都是獨立運作,王義和她不是一個工作室,她還真沒太關心這些事。

  「鬧得都驚動老闆了。」Vcikeie悄悄地說,「江玉吟說王義偏心,還說王義利用她。其實王義手頭三億藝人,就數江玉吟最紅,王義對她也最好,幾乎所有資源全給了她,另外的兩個,一個舒琴最老實,還有一個薛沫沫哪兒有心思接戲。所以王義對江玉吟是真的用心,各項工作,也都是揀好的給她。」

  文昕隨口說:「那江玉吟還鬧什麼?」

  「江玉吟說她來帶信任,過後就過河拆橋,還說王義偏心眼,對舒琴太好,給舒琴接的廣告都最實惠了,錢多,而給她的廣告,代言費都少得可憐,鬧得不可開交。最後是老闆出來說,舒琴的廣告都是日用品、家居用品,跟江玉吟的形象根本不搭,而且江玉吟的廣告都是化妝品和汽車,雖然錢不多,但是定位夠高端,定位高端了,接的戲才狗好。老闆說這話其實是太客氣了,王義氣得都要吐血了,嘔心瀝血捧出一個人來,結果反倒被這樣誤解。」

  文昕歎了口氣:「幸好我不帶女藝人。」

  Vickie卻說:「小費小氣起來可小氣了,你等著吧,總有一天他會因為汪海生氣的。」

  文昕說:「他不會的。」

  Vickie聳了聳肩:「說實話,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簽汪海,我真的不看好他。」

  「人生要有挑戰,才會有驚喜。」

  「但願不是驚嚇。」

  「呸呸!烏鴉嘴。」

  因為要還錢包,文昕特意把事情趕著做完。晚上臨下班的時候,梁江果然打來電話:「怎麼樣?晚上有時間嗎?」

  文昕問:「我們在哪裡見面?」

  文昕將公司地址告訴他,在辦公室裡收拾了一下,就下去停車場裡等。梁江在金融街上班,離這裡不遠,所以沒等一會兒就看到了他的車。

  「怎麼提前下來了?」他連忙把車子裡的暖氣往上調,問她,「不是說我到了會打電話給你嗎?今天有零下十四度,封這麼大,凍著了吧?」

  很體貼的男人,文昕已經緩過來了,笑著說:「我怕你找不到地方。」

  「先去吃飯?」

  「好。」

  他沒問她到哪裡去吃,帶她到了劇院附近的一條街。這間餐廳文昕從前沒有來過,裝潢得挺低調,燈光也明亮乾淨,是中餐西吃的地方,只有大廳沒有包廂,很適合像他們這樣的關係。餐廳裡很安靜,雖然現在正是用餐的高峰,卻仍然能聽清播放的背景音樂,是一首英文老歌。

  梁江已經訂好了位置,又特別客氣地請她點菜,她推辭了一會兒,點了幾個中等價位的菜品,兩個人邊吃邊聊。

  梁江說話還挺幽默有趣,跟她講業內的笑話,文昕聽得半懂不懂,也只得微笑。梁江心細,已經看出來她沒聽懂,於是笑著說:「別關顧著說話,多吃點菜。你這麼瘦,不用減肥了。」

  這念頭誇女兒呢瘦是一種恭維,於是文昕說:「其實是三餐不定時,餓的。」

  「國內的經紀人是新行業,是不是特別忙?」

  「對。」文昕微笑,「成天跟著藝人跑來跑去,一周總有六七天在加班。」

  吃完飯文昕要買單,他堅持不肯:「這是男人的義務,何況早就說了,今天是我感謝你。」

  「應該我感謝你才對,」文昕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那天幸虧你幫我說話。」

  「那下次好了。」他微笑,「我還想下次再見到你。」

  文昕覺得有點意外。他只隱約覺得他似乎對自己有點好感,可是沒想到他會坦白說出來。

  話劇很精彩,出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筆直的長街車流如何,他們這一盞微茫,匯在那茫茫的車裡,便顯得微不足道。梁江開車送她,黑色的沃爾沃,他開車很平穩,車裡乾乾淨淨明顯是個很注意細節和生活品質的男人。文昕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好,他大約也覺得氣氛稍微有點僵,於是放了一張CD給她聽。

  巴赫的《薩拉邦德舞曲》。

  連品味都這樣沒得挑。文昕有點懶得講話,而梁江也不是聒噪的人,一時間車裡很安靜,只聽得到音樂迴旋在車內。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問她:「要回你們公司取車嗎?」

  「啊,不用。車子還在4S店,補漆做鈑金。」

  梁江將她送到了樓下,然後說:「我在這裡看你上去,進門後記得發短信給我。」

  文昕心裡一暖,在外頭漂泊多年,圈子裡一路摸爬滾打,誰人都當她三頭六臂,從老闆到合作夥伴到下屬,人人都覺得她似乎可以承擔一切,不管是天大的婁子也好,再多的困難一好,誰都知道交到她手裡就可以放心。上司信任她,藝人倚靠她,下屬更是欽佩她,可是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當她是需要保護的普通弱女子一般。他點點頭,微笑著對他說:「晚安。」

  「晚安!」他也對她微笑,「再見!」

  她搭電梯上樓,到了樓層走到安全梯那裡往下看,路燈照得清清楚楚,他果然還站在車邊抽煙。一晚上沒有抽煙,她還以為他並不抽煙,原來是因為顧及她。文昕心裡感慨萬千,拿出手機,本來想給他發條短信,不知為什麼,還是撥通了電話:「我到家啦。」

  「好的。」他一邊講電話一邊仰起頭來,似乎在找尋屬於她的那盞燈光,他說,「那你早點休息。」

  「嗯。」文昕看著澄澄如金沙般的燈光籠罩在他身上,夠了出他的身影,仿佛有一種異樣的溫暖。她說:「你開車注意安全。」

  「好。」他說,「晚安。」

  「晚安。」

  她把電話掛斷,看著他打開車門啟動車子,車燈一轉,只見一對紅紅的尾燈轉過社區的路,拐了個彎就再也看不見了。不知為什麼,文昕出了一會兒神,突然想要抽一支煙。

  但她到底沒有抽煙,只在秘密頻道裡站了一會兒,就走出來掏出鑰匙去開門。

  還沒有進門就聽到座機在響,她連鞋子都來不及換,忙抓起聽筒。

  「文昕?」

  「媽。」她喘了口氣,那端的余媽媽卻問:「你怎麼了?跑過來的?」

  「剛進門就聽到電話響了。」文昕一邊講一邊坐下來,拉下靴子的拉鍊,「有什麼事嗎?」

  「沒事媽媽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余媽媽嗔怒,「過年的時候回來嗎?」

  去年她訂票的時候太遲了,只有頭等艙,她嫌太貴,又買不到動車票,所以沒有回去,被余媽媽念叨了一整年。今天她再不敢了,乖乖答:「我已經訂了機票了。」

  余媽媽說:「你別又一個人回來你要是一個人回來,我可不給你飯吃!」

  文昕沒轍了:「我又不能變出個男朋友。」

  「我的女兒這麼優秀,怎麼會沒有男朋友?我不管,今年你要是再不帶男朋友回來,我和你爸就去韓國旅行,讓你一個人在家過年!」

  文昕沒好氣:「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我總不能去大街上抓一個男人回來。」

  「平時不努力,事到臨頭抱佛腳,怪誰?怪你自己!」

  文昕哭笑不得:「那我要隨便帶一個回去,你也不知道是吧?」

  「沒關係,你隨便帶個人回來都可以,只要是男人。」

  文昕徹底覺得被打敗了:「媽媽,你怎麼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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