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匪我思存 > 千山暮雪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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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孕了,過完整個春節我才發現自己月事沒有來,和莫紹謙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服長效避孕藥,吃藥時我也並沒有避著他,我想他應該是默許的。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我偷偷去藥店買了試紙,當清晰的兩條紅線出現的時候,我像是挨了一記悶棍,重新陷入絕望。 我們學校校風嚴謹,絕不會允許未婚先孕這種事情,如果我不在開學之前偷偷解決,我就面臨著退學。 離開莫紹謙後,我把他給我的所有副卡全都快遞了回去,現在我手頭連幾百塊錢都沒有。 我只能向悅瑩借錢,她回老家過春節,我打電話給她,她問我:「你要多少?」 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錢,於是我說:「三千吧。」 悅瑩疑惑起來:「開學還有一周,再說你不是已經申請了助學貸款,現在你要錢做什麼?」 我說:「我要動個小手術,醫院說要三千塊。」 「什麼手術?」 「鼻中隔彎曲。」 「那等開學在做吧,到時候我回學校了,還可以照顧一下你。再說這個可以報銷啊,你拿醫保卡去。」她忽然停頓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麼,「童雪,你到底要做什麼手術,你告訴我實話!不然我馬上飛回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在電話那端已經破口大駡:「混蛋!禽獸!真是禽獸!他怎麼能這樣對你!媽的!禽獸不如!」 我想這事和莫紹謙沒有多大關係,是我自己運氣太差,連避孕藥都會失效。 悅瑩當天就趕了回來,她堅持打消了我去小診所的念頭,她找朋友打聽了幾家私立醫院,對我說:「這些私立醫院設備很齊全,還是去那裡做手術吧。」 其實我很害怕,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遇上這種事,曾經看過的書上都寫得非常可怕,我上網查了下資料,有些描述更是令我恐懼。 悅瑩幫我預約了手術時間,她安慰我:「是無痛的,應該不會很痛。」 我不是怕痛,我只是害怕未知的一切,我不知道還會有什麼事情等著我。去醫院那天我都在發抖,悅瑩陪著我。我們兩個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醫院遇見蕭山和林姿嫻。 當我看到蕭山的時候,我的整個人都已經傻了。 蕭山看到我的時候,他的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 我知道他是陪著林姿嫻來的,可是他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我,而我無法對他再說一個字。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說我自欺也好,說我鴕鳥也好,我再也不想見到蕭山。 少年時代的愛戀已經成了雋永的過去,而如今只余了現實狼狽的不堪。我不敢,或者不願意再見到蕭山,以免自己想起那些錐心刺骨的痛楚。尤其是今天,在這種難堪的場合遇見他,似乎是冥冥中命運在提醒我,那些曾經美好的東西再也不會屬於我,我和他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過去。 我從蕭山面前走過去,反倒是林姿嫻叫住了我。 當我看到蕭山的時候,我的整個人都已經傻了。 蕭山看到我的時候,他的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 我知道他是陪著林姿嫻來的,可是他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我,而我無法對他再說一個字。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說我自欺也好,說我鴕鳥也好,我再也不想見到蕭山。 少年時代的愛戀已經成了雋永的過去,而如今只余了現實狼狽的不堪。我不敢,或者不願意再見到蕭山,以免自己想起那些錐心刺骨的痛楚。尤其是今天,在這種難堪的場合遇見他,似乎是冥冥中命運在提醒我,那些曾經美好的東西再也不會屬於我,我和他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過去。 我從蕭山面前走過去,反倒是林姿嫻叫住了我。 我也不想和她說話,悅瑩很機敏地攔在我們倆中間,對林姿嫻說:「童雪陪我來做個檢查。」 林姿嫻看著我的樣子,似乎是若有所思。 我做完B超檢查,醫生告訴我說現在Foetal Sac還太小,要再等一周才能做手術。悅瑩在一旁衝口說:「再過一周就開學了啊!」醫生看了她一眼,用中文慢條斯理地重複:「再過一周才能手術。」 我覺得很氣餒,再過一周就開學了,到時候我也許要缺課,學校裡人多眼雜,肯定有很多的不方便。 悅瑩安慰我:「沒關係,到時候我給你找套房子,你在外邊住一段時間。」 我們走出醫院,我看到蕭山站在馬路對面,他一個人。隔著滔滔的車河,或許就是隔著難以逾越的天塹,雖然離得這麼遠,我仍可以覺察到自己的灰心與絕望。既然沒有緣分,為什麼還要讓我再看到他?」 悅瑩也看到蕭山,她對我說:「我會學校等你。」 她不知道我和蕭山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她還以為那幾天是蕭山搭救了我,她還以為我和他需要時間才能重新在一起。她不知道我和蕭山之間出現了不可逾越的障礙,我和他再沒有將來。 我根本不想和蕭山獨處,我不想將自己餡在無望裡,蕭山站在街那邊,就如同站在天涯的那頭。我心底深處有個地方在隱隱作痛,每當看到蕭山的時候,我總是無法用理智來約束自己。 我不知道蕭山還想對我說什麼,我跟在他身後,默默地低頭走路。人行道上人很多,我們一前一後地走著,他走得很慢,我也走得不快。最後他轉過身來看我,原來我們已經站在一家麥當勞的門口,他問我:「進去吃點東西?」 我什麼東西都不想吃,可是他也許只是想找個地方談話吧。速食店裡人不多,蕭山給我買了套餐,他自己只買了飲料,事實上那杯飲料他一口也沒喝。我也沒有碰那些吃的。歷史總是一次次地重複,我還記得第一次在麥當勞裡請他吃飯,多年前那個飛揚灑脫的大男生早就不見了,而那個敏感天真的我,也早就被命運扼死在生活的拐角處。 「有很多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可是好像我們的時間總是太少。」 蕭山的聲音有一種奇異般的平靜,我抬起眼睛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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