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匪我思存 > 景年知幾時 | 上頁 下頁


  我把外套脫下來,既然真的無路可走,怎麼辦,爬唄!

  我知道社區裡全是探頭,一爬露臺肯定會被保安發現,不過趁著他們還以為我是業主,就算爬爬自家的別墅,也會被認為是心血來潮的突發異想吧。

  我順利的翻進了書房的陽臺,落地的時候舒了一口氣。書房門很幸運沒有被反鎖,走廊裡靜悄悄的,寂然無聲。

  陸與江先生,你的防盜意識,真的很差哦……

  不過社區圍牆高聳,電網探頭24小時監控,不僅有保安,甚至還有警犬非常盡忠職守的巡邏……所以我原來在家的時候,也總是忘記鎖通往陽臺的那些門。

  客臥裡果然空無一人,看來陸與江果然打球去了。我於是放心大膽的翻箱倒櫃,沒想到找了一身大汗,就是沒找著戶口本。

  奇怪,戶口本到哪兒去了?

  家裡的重要證件還有錢,都是陸與江負責保管,我知道床頭櫃抽屜裡永遠有一遝現金,原來是給我零花用的,每次拿完了他都會再放進去,其實他對這些小錢並不在乎,因為離婚後我有次手頭實在轉不開,還偷偷在抽屜裡拿過一千塊,後來發了工資才放回去,他也沒發覺,可是我從來沒問過他戶口本放在哪裡。

  我挫敗的坐在地毯上,總不至於來一趟空手而歸吧?

  沒關係,還有主臥。

  打起精神躡手躡腳穿過走廊,輕輕推開主臥的門。

  窗簾沒拉開,屋子裡暗沉沉的,過了好幾秒鐘我的眼睛才適應室內的光線。

  這一下我驚得叫起來:「啊!」

  床上有人!

  陸與江!

  他……他……他竟然還在這裡睡覺!

  我忘了我若搬走了,他肯定會搬回主臥的,可是他不是應該去打球了嗎?

  定晴細看,還好還好,床上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我那一聲尖叫已經把他驚醒了,他睜開眼睛看了看我。

  我呆若木石。本以為他會怒氣衝衝質問我怎麼進來的,沒想到他只是微微瞥了我一眼,然後又閉了上眼睛。

  為什麼猛虎突然變成病貓?

  我小心的靠近床前,試探著叫了聲他的名字,結果他只哼了一聲,像是沒睡醒的樣子,我大著膽子磨蹭上前,誰知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嚇得我只差魂飛魄散。

  他的掌心燙得嚇人,我摸了摸他的額頭,也燙得嚇人,原來他在發高燒。

  怪不得他沒去打球,怪不得日上三竿了他還在睡覺,原來是猛虎真的變成病貓了。

  在我印象裡,陸與江就從來沒病過。

  每到春秋流行感冒的時候,我總是第一撥被傳染上,哪怕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後還是在家揪著面紙吃著感冒藥咳嗽著,最後說不定還得被迫去看醫生掛抗生素。而陸與江似乎永遠被細菌絕緣似的,連個噴嚏都沒見他打過。在我心目中,他簡直是變形金鋼裡的威震天,永遠不老,不病,不死,無懈可擊的終極BOSS大反派,十個葉景知加起來也鬥不過他。

  沒想到他還會有今天。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偉人說得太對了!

  我邪惡的想灌他喝鹽水給他吃黃連讓他拉肚子,趁他病,要他命!

  算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離婚了,咱也不能做這種心狠手辣的事對不對?

  「喂!」我問他:「你把戶口本放哪兒了?」

  他沒回答我,眼皮似乎動了動,繼續睡。

  這傢伙!

  4

  看來不來點刑訊逼供是不行了。

  我慢條斯理的把袖子卷起來,握起拳頭,在他面前晃了晃:「說!你把戶口本放哪兒了?不然我揍你了!哼!平常我打不過你,現在我還打不過你?」

  欺負病人乃快樂之本,哦也!

  他終於睜開眼睛,又看了看我,大約因為發燒時間太長,他的雙頰有一種不正常的緋紅,看起來粉嘟嘟好可愛。沒想到陸與江還能跟可愛這個詞沾邊兒,他的聲音有點發啞,嘀咕:「好吵……」

  「戶口本在哪兒……」沒等我這句話問完,他忽然用力把我拉過去了,這下好了,我被他牢牢抱在懷裡,背後就像貼了個大火爐,隔著衣服都覺得滾燙滾燙。正待要掙扎,他卻把我抱得更緊了,熱呼呼的呼吸就噴在我耳朵邊上:「今天不上班,陪我再睡一會兒……」

  果真燒糊塗了,還知道今天不上班……我忽然有點傷感,大約是想起剛結婚那會兒,那大約是我們唯一的好日子,尤其是雙休的時候,有時候早晨半夢半醒要去上洗手間,他總是拖著我不讓我起床,甚至會跟我起膩:「今天不上班,陪我再睡一會兒。」

  再難堪的婚姻,都曾有過幸福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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