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匪我思存 > 愛如繁星 | 上頁 下頁
五一


  韓國人縱然強勢,無奈老宋真的發起飆來,也是勇不可當。再加上高鵬那也不是個吃素的主兒,冷不丁就在旁邊放一支冷箭:「你們要是這樣草率地宣佈爆炸原因,那麼我只能自己做獨立調查了,不然我向我的董事會交待不過去的呀。」

  韓國人被僵持住了,雙方差不多又撕了一個通宵,老宋舌戰群雄,逮誰滅誰,接到繁星的電話,才走出去聽,真讓會議室裡跟他鏖戰通宵的人都松了口氣。

  繁星將自己的擔心講給老宋聽,老宋直愣愣地還沒反應過來:「舒熠的電話怎麼會打不通呢?這不可能,是不是手機沒電了?」

  宋決銘自己也試著撥打舒熠的電話,結果還是打不通。他說:「你別著急,我找別人去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隔了萬里遠,一切都變成了遙不可及。繁星覺得不同尋常,所以在潭柘寺禮佛時就格外虔誠。

  她只是這世上最普通的一個人,希望生命有奇跡,希望命運不要給出難題,希望家人,希望愛的人,都平安順遂。

  天氣冷,山裡更冷,繁星穿得嚴實,山風吹得耳郭都凍得疼,她把大衣領子翻上來,遮住耳朵。山上的樹木都還沒有發芽,只是略有一點返青,配著湛藍的天空,樹木的枝杈脈絡分明,仿佛雲在青天水在瓶。

  繁星無心看風景,只在心裡想,千萬千萬不要有任何壞消息啊,不管是自己的爸爸,還是舒熠。

  律師打電話來,本來是陌生號碼,但她一看是美國來電,趕緊就接聽了。律師的中文說得不那麼地道,帶著粵語口音,問:「祝小姐是吧?」

  繁星乾脆跟他講英文,律師頓時松了口氣,立刻換了英文和她溝通,原來舒熠在美國的酒店被警方帶走,面臨涉嫌欺詐等多項指控。現在律師已經見過舒熠,舒熠提出了幾個緊急聯絡人,其中之一就有繁星。

  繁星心急如焚,律師說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正在努力地搞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但美國的司法體系嚴密而自成系統,他和合夥人,甚至整個律所都忙碌起來,因為舒熠是他們律所很重要的客戶,他們正在努力弄明白發生了什麼,有什麼不利證據,然後看看能不能先說服法庭保釋。

  繁星回城的路上已經方寸大亂,宋決銘也已經接到了電話,他也馬上打給了她,問:「你知道了嗎?」

  繁星說:「剛知道。」

  宋決銘說:「我安排一下,馬上去美國。」

  繁星吐出一口氣,說:「不。」

  她知道目前公司跟韓國人的僵持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宋決銘要是一走,韓國人肯定會把所有事情推到陀螺儀上面,公司已經很被動了,不能再雪上加霜。

  她十分冷靜地提醒宋決銘:「你得盯著韓國人。」

  宋決銘一愣,覺得繁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平時她雖然能幹,但那種利索還是處理庶務樣樣周到的利索,不像現在,整個人有大將之風,抓大放小,甚至,說話風格都有點像舒熠了,一句話直指重點。

  宋決銘想起繁星做了五年的CEO秘書,公司所有檔凡交給舒熠的她都經手,大小事情其實她心裡有數,凡是舒熠參加的會議她都有參與,她是完全不懂技術,也不是公司獨當一面的高管,但她知內知外,其實是總管角色。

  平時只看到了她的柔,此時方才看得見她的剛。

  宋決銘忽然覺得松了口氣,他最怕女人哭哭啼啼,雖然繁星不是普通女人,但也保不齊她關心則亂,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剛柔並濟的同盟,可以委以大任,甚至比自己還頭腦清醒的那種。

  所以他問:「那麼安排誰去美國?」

  繁星這才覺得自己适才語氣似乎有點僭越了,但非常時刻,她得非常清楚地表明態度,所以她才說得那麼語氣堅定。此時她就放柔和了一些,說:「您看要不要跟高總商量商量,如果他願意的話,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去美國,然後公司這邊,是不是讓馮總和公關部李經理一塊兒,另外我也過去。」

  宋決銘覺得很神奇,馮越山是公司另外一個聯合創始人,負責對北美業務。繁星提議讓他去美國那是意料之中,但讓高鵬也去,這思路就很意料不到了。

  宋決銘問:「為什麼你想讓高鵬也去美國?」

  繁星說:「他不是舒總的好朋友嗎?而且高總在行業內人脈廣,去美國一定能幫上忙。」

  宋決銘再次對繁星刮目相看,心想舒熠先下手為強搶走繁星是有道理的,這才幾天哪,繁星都能看出高鵬那小子是有用的,而且還覺得自己能說服高鵬去美國幫忙。

  他心甘情願地對繁星說:「好,就先這麼著吧。」

  十萬火急,高鵬也沒推搪,馬上就答應了。他還給繁星打了個電話,說:「別訂機票了,我叫老頭子的灣流過來,到加拿大再加油直接飛東海岸,這樣快。」

  繁星也沒客氣,富二代都願意動用私人飛機了,她還客套啥,反正要欠人情也是舒熠欠人情。

  繁星一邊協調各種赴美事宜,一邊就到醫院拿到了父親的檢查報告。她也看不懂,立刻拍了照片,發給那位權威專家。

  不一會兒,專家親自回了個電話過來。

  繁星還是挺感激的,問:「要不要把報告拿過來給您當面看看?」

  專家說:「不用了,看得很清楚,是血管瘤,良性的。準備手術吧,應該問題不大,小手術,我們醫院恐怕排期要排很久,你們願意回家鄉醫院做也行,普通三甲醫院都能做這種手術。」

  繁星差點在電話裡哭起來,她擔了好幾天的心,一直怕得要命。說不著急是假的,再怎麼說,也是親生父親。

  她在電話裡謝了又謝,老專家說:「沒事,這病好治,放心吧姑娘。」

  一句姑娘,又讓繁星差點落淚。為什麼對她這麼好,還不是因為舒熠,可是現在舒熠出了事,她心急如焚,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到他身邊去。

  繁星飛奔到酒店,告訴龔阿姨這個好消息,龔阿姨都不敢相信,連問了好幾遍:「真的嗎?醫生真這麼說?他們真檢查清楚了?」

  繁星一徑點頭,龔阿姨嗷一聲就哭起來,倒弄得下樓買水果剛回房間的繁星爸莫名其妙:「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繁星,你說什麼了?你怎麼惹你龔姨生氣了?」

  繁星還沒來得及答話,龔阿姨倒已經急了,一邊抹眼淚一邊嚷嚷:「你咋對閨女這麼說話呢?閨女多心疼咱們,你不知道她擔的什麼驚,受的什麼怕,這麼多年我冷眼看著,閨女多貼心啊,對你對我可真沒二話。她一個人在北京容易嗎?你沒看到她這幾天忙前忙後的,只差沒把咱倆當佛爺似的供起來,這麼貼心的丫頭你還沖她嚷嚷,你再說這種喪良心的話,我就不跟你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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