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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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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方庭哈哈大笑,揉了揉平平絨絨的發渦,說:「你比你爸強多了。」 平平回過頭來,烏黑湛亮的眼睛看著盛方庭,語調堅定:「我爸爸會做手術,叔叔不會!」 「一提到你爸你就唯恐他吃一點虧。」盛方庭仍舊不以為然:「會做手術有什麼意思,還是做生意更有意思。想想看,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賣東遠的飲料,在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地區,你都可以看到東遠的純淨水,多值得驕傲自豪。」 平平表情嚴肅認真,說:「媽媽說,會做手術可以治病救人,這是最有意義的事。」 「你媽跟你爸那是一夥的。」盛方庭說:「你看,做飲料也可以救人啊。去年你不是跟我去雲南了,向缺水地區的小朋友贈送純淨水。那時候你不是跟我說,可以幫助小朋友,真有意義。」 「對呀,所以媽媽也說,有心幫助人,做任何事都可以幫到別人,所以她才不反對我到叔叔這裡來。」 盛方庭伸出手指刮了刮平平的鼻尖,說:「叔叔為了教你,費了多少勁啊,你媽媽起初可不讓你來,說你太小了,要不是我逼著你爸爸出面,她才不會答應呢。」 「爸爸也說你是揠苗助長。」 「哼!他真這麼說?」 「是啊,上個星期六,我在看你給的那套少兒版《三國演義》,他看到了,就說叔叔是揠苗助長。」 「那是少兒版啊!」 「就是啊!」平平難得附合他:「他老是以為我還小,我都十歲了!爸爸還說,以後妹妹可不能讓你染指……叔叔,你教過我,染指就是指分取不應該得到的利益,他怎麼能這樣說呢!」 盛方庭贊同的點頭:「你妹妹我才不會教呢,讓你爸爸把她寵成一個公主好了,有王子哥哥你在呢!回頭遇上惡龍,你就拔劍出來殺掉,一直守護小公主到成年,再把她交給另一個王子好了!」 平平笑得陽光燦爛:「為了妹妹!」 「加油吧!王子!」盛方庭將一厚疊資料夾推給他:「看完了告訴我,看懂了什麼,沒看懂什麼。」 一直到六點鐘,平平才跟盛方庭一起下班。在電梯裡,平平問:「叔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吃飯?」 「你媽媽又做什麼好吃的了?」 「爸爸要吃扁肉燕,媽媽自己敲的燕皮。」 「你爸爸真幸福!」 「我也覺得!」 「為了給你爸爸添堵,我決定今天晚上去你們家蹭飯,把你媽媽做的扁肉燕全吃掉!」 平平笑咪咪:「不會的啦!媽媽做了好多。」 聶家大宅,盛方庭其實並不常來,可是傭人都認得車牌,老遠就迎出來開車門,問:「盛先生來了?」 平平牽著盛方庭的手,一直走到客廳,大聲說:「爸爸,叔叔來了!」沒想到聶宇晟正在陪客人說話,而那位客人,正巧是舒琴。盛方庭沒提防突然看見她,兩個人總有兩三年沒見了,舒琴自從回了內蒙,就斷了消息,跟聶宇晟也不過偶爾通電話。這次是有事才過來,更沒想到會見到盛方庭,猝不及防,兩個人都不由一怔。 聶宇晟是知道他們過去那一段的,正想怎麼說句話打圓場,談靜正好從廚房裡走出來,問:「又有客人來?啊,是小盛,正好,肉燕都蒸好了,大家洗手吃飯吧。」 盛方庭對她從來比對聶宇晟客氣,倒是十分禮貌問了「大嫂好。」又問:「安安呢?」 「下午睡了會兒,估計還沒醒呢。」談靜一邊說話一邊解下圍裙,跟傭人一起擺碗筷,剛坐下沒一會兒,保姆從樓上抱了孩子下來,說:「安安醒啦。 十個月的聶安安粉妝玉琢,人見人愛,把胖乎乎的拳頭塞在嘴裡,一邊流口水,一邊努力去抓談靜的衣襟。談靜把孩子接過去,安安就咧開嘴,給了所有人好燦爛一個笑容,笑得咯咯有聲。 「喲,安安!」舒琴拍拍手,引起安安的注意:「我抱一抱好不好?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就看過你照片,還是一丁點兒大的時候。」 「滿月的照片吧。」聶宇晟微笑:「好像是滿月那天,我給你發過郵件。」 「百日的時候你也發過,語氣還特別得瑟,說,看我們家安安,長得多漂亮!」舒琴恨聲道:「那會兒我正在礦區,要多苦有多苦,看到你曬全家福,真是恨不得起心立刻沖過來,狠吃你一頓。我們吃苦呢,你泡在蜜罐子裡。」 「礦上怎麼樣?」 「挺好的,枯燥又無聊,每天就是安全第一,生產生產再生產,挖煤唄,還能怎麼樣。」 「要不來替我幫忙吧,公司缺人手缺的厲害。」 「你不是回醫院上班了麼?還管什麼公司?」 「我是董事啊,東遠我也有一份的,再說了,我是大股東,不高興了,把董事長炒掉,隨時自己幹,所以我得先把你安排進去,這叫潛伏。」 舒琴不願意再接口,談靜笑著說:「他就愛開玩笑,別理他。」 盛方庭這時候才瞧了聶宇晟一眼,說:「這麼囂張啊?當著我的面說炒掉我,收購戰你贏得了我嗎?」 「贏不贏得了,又沒有比過,怎麼知道?」 盛方庭哼了一聲,說:「色厲內荏。董事會不一直要求你回去上班嗎,你為什麼理都不理?還炒掉我?!炒掉我你就得天天坐在東遠的辦公室批文件,你要是給我面子,先去東遠坐兩天?你不是大股東嗎?憑什麼全扔給我啊?」 「能者多勞嘛!你喜歡做飲料,我喜歡拿手術刀,君子不奪人所好。」 「我可不當君子,去年你還說我是小人呢!堅決反對我開除那誰……」 「管理也應該有人情味,追求利益無可辯駁,但如果沒有人情,未免叫人心寒。」 「聶醫生,如果遇上腫瘤是不是應該清除?如果該截肢的時候是不是就該壯士斷腕……」 平平歎了口氣,一手支頤,像個小大人似的,對舒琴說:「舒阿姨,你不用理他們,他們兩個就是這樣,一見面就會辯論,誰也說服不了誰……」 果然連談靜都壓根不關心聶宇晟跟盛方庭的辯論,招呼舒琴吃菜,又接過安安,喂她吃輔食。安安是特別乖巧的孩子,非常好帶,一邊吃著肉羹,一邊就沖舒琴直笑。 舒琴看著那樣的笑容,覺得自己一顆心都快要融了,所以吃完飯後,又陪著安安玩了好一會兒,直到安安要喝牛奶睡覺了,她才告辭。 「小盛也要走。」談靜說:「讓他送一下你。」 「不用了。」 「那讓聶宇晟開車送你。」 「別,別,讓他帶平平洗澡去,你剛才不是說,平平習慣跟他一塊兒洗澡嗎?」 這時候盛方庭終於插了一句話:「我送你吧。」 「不用了。」 舒琴已經走到門廊的臺階下了,盛方庭站在門廊上看著她,談靜從後面輕輕推了他一把,說:「追呀!」 盛方庭追上去,不知道跟舒琴又說了句什麼,舒琴仍舊繃著臉,掉頭就走了。談靜看著盛方庭跟在她後頭走出去,不由得微微歎口氣。 平平從她身後冒出來,問:「媽媽你怎麼又歎氣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一物降一物。」聶宇晟抱著安安踱出來,安安抱著奶瓶,烏黑的眼珠專注著盯著父親的臉,還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興奮的退開奶嘴,十分認真,十分努力的回應,「哦——」了一大聲。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夜風輕軟溫柔,正是春風沉醉。故事或許早就已經結束,又或許,才剛剛開始。 所有的幸福,都是最好的時光……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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