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匪我思存 > 愛你是最好的時光 | 上頁 下頁
一一〇


  孫平高高興興地宣佈:「我不要零食!」

  這下子就變成司機在車上等,談靜、聶宇晟還有孫平三個人進商場了。買完兒童安全座椅,聶宇晟就給孩子買了些衣服被子之類,他不懂選這些,談靜看不過去了,做主替他挑了,心想他總歸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出院得匆忙,孫平很多衣物都沒帶上,他給孩子買點衣服,自己若是攔著,也太不近情理了,於是沒說什麼。大包小包地拎著走出來,聶宇晟看到化妝品櫃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徑直走了過去。

  他抱著孩子,一手還拎著那個安全座椅,談靜拿著購物袋。化妝品櫃檯的SA眼睛最利,一眼就看到聶宇晟腳下穿的鞋,還有他手腕上戴的表,立刻笑靨如花,問:「先生想替太太買點什麼?」

  談靜覺得很尷尬,孫平看著那些瓶瓶罐罐,倒覺得新奇得不得了。扭過來扭過去,等看到櫃檯上放著化妝鏡,更覺得好玩,對著放大的那一面,扮了個鬼臉,連鼻子都皺到一起。聶宇晟看他玩得高興,就把他暫時放在化妝鏡前的高腳椅上,對SA說:「有沒有成套的護膚品?」

  「有的有的。」SA打量了一下談靜,說,「您太太的膚質很好,不過有些局部的問題,我們有今年新推出的抗氧化系列……」她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產品特徵,並拉著談靜的手,拿出試用裝在她手背上打圈。

  聶宇晟還沒說話,談靜已經看了他一眼,問:「買這個幹什麼?」

  「我那兒沒女人用的東西。」聶宇晟頭也沒回,對SA說,「就這套,開票吧。」

  商場裡人多,談靜忍住了沒問,上車之後才問他:「還要去哪兒?」

  「這幾天你跟孩子住我家。」聶宇晟說,「醫院出了點事,不太安全,所以給平平辦出院。孩子還得術後觀察,雖然提前出院了,不過這兩天還要輸液,我看是找人回家去給孩子掛水,還是去社區醫院,不過社區醫院感冒病人多,怕交叉感染……」

  談靜說:「我可以回家去……」

  聶宇晟這幾天累得肝火都上來了,忍不住反唇相譏:「你帶孩子回家?你那家裡都是什麼環境?說不定連空調都沒有,你也不怕把孩子熱出毛病來!」

  談靜不做聲了,孫平怯怯地看了談靜一眼,又怯怯地看了聶宇晟一眼,說:「聶叔叔,你別生氣……我不熱……」

  「我沒有生氣。」聶宇晟迅速地收斂起自己的脾氣,哄著孫平,「平平去聶叔叔家住幾天好不好?聶叔叔最近忙,都不在家,平平跟媽媽幫我去看著房子,別讓小偷進去好不好?」

  「好。」孫平一口就答應了,回頭又看談靜,「媽媽,好不好?」

  談靜還沒說話,聶宇晟就說:「你放心,我最近忙著呢,天天睡辦公室。你帶孩子住吧,保姆可以買菜做飯。不然你一個人帶孩子,難道帶著他去菜場?」

  談靜聽他第一句話,倒想解釋一下自己並不是那個意思,聽了後面兩句話,卻默然了。聶宇晟本來是想把她和孫平安頓在自己公寓的,但是一想自己那房子不大,再加個保姆每天進進出出,越發顯得轉不開身來,於是一轉念就讓司機把車開到聶家大宅去了。

  談靜沒來過這裡,孫平倒是很高興,一下車就歡呼了一聲:「爺爺家!這是爺爺家!爺爺在家嗎?」

  聶宇晟不由得問:「你怎麼知道?」

  「爺爺給我看過照片!還問我住哪個房間!爺爺說樓上有四個房間,我可以挑一個!」

  聶宇晟沒想到父親還做過這樣的事情,想必在他的安排裡,是想把這孩子接回家來的。只是現在父親孤零零躺在香港醫院的ICU,而自己則在這裡,焦頭爛額應付公司的那一攤事兒,想到這裡他就覺得難過起來。談靜聽到是聶東遠的房子,還有點芥蒂,不過聶宇晟已經抱了孫平走進去,司機拎著一堆東西站在她後面,她遲疑了一下,覺得就是暫時住幾天,而且司機一直站在那裡,一派等她先走的樣子,她也不好意思,於是也趕緊進門。

  聶宇晟顧不上安頓他們母子,進家門後就把保姆叫過來,吩咐了幾句,然後就匆匆忙忙趕回公司去了。好在專管做飯的秦阿姨起先就被聶東遠差遣,天天往醫院送飯,早就跟孫平混得熟了,知道這孩子的脾氣性格,先帶著他去洗手,然後切水果給他吃,又抱他去後院水池邊喂錦鯉,一會兒工夫就哄得孫平很高興。另一個保姆李阿姨,則幫著談靜在樓上給孫平收拾房間,聶宇晟心細,剛才在商場裡,專門給孫平買了床小小的鴨絨被和被套。李阿姨說:「這個要洗洗才好給孩子用的啊,雖然是嶄新的,可是拆開來不洗,也怕不乾淨的。小晟是男人,雖然周到,就是想不到這些。」她把小被套拿去洗了,說烘乾了晚上就可以用。這房間的窗子正對著後院,聽著孩子跟秦阿姨在樹下咕咕噥噥地說話,不知道遇見什麼好玩的事,孫平格格地笑起來,聲音清脆,花木掩映,也能想像孩子天真無邪的笑臉。李阿姨止不住感歎:「家裡多個孩子,才真是像個家了。從前聶先生獨個兒進進出出,小晟也很少回來,真是冷冷清清。」

  談靜這才問:「聶先生……怎麼樣了?」

  李阿姨早就把她當成未來的女主人看待,倒不敢在她面前亂說話,說:「報紙上說得可厲害了,不過小晟倒沒說過什麼。我們也不知道,就聽說聶先生住院了,病得挺厲害的樣子。」

  談靜也不欲多問,事到如今,她已經覺得完全背棄了自己的初衷。可是平平是無辜的,每當看到孩子的眼睛,她都覺得內疚。一直以來,平平跟著她受過太多苦了,她能給孩子的太少太少了,而聶宇晟——到底是她欠他,還是他欠她……她已經沒辦法去想了。

  聶宇晟回到公司後,並沒有跟朴玉成提股權抵押的事,只是告訴他,自己去了慶生集團,對方答應考慮借款。倒是朴玉成主動問起:「這不是個小數目,慶生希望我們用什麼抵押?」

  聶宇晟索性將話挑開:「慶生只答應考慮,所以我當時答應他們,以股權抵押。」

  朴玉成有短暫的沉默,過了片刻才說:「聶先生,您應該事先跟我們商量。」

  聶宇晟忍了忍,倒也能牽動嘴角,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那麼管理層是什麼意見呢?」

  朴玉成打了個太極:「現在慶生還沒有答應,只是說考慮,等他們決定再說吧。」

  等朴玉成從辦公室出去,聶宇晟就忍不住把盛方庭叫進來,對著他大倒苦水:「竟然被你猜中了……我爸當年以高薪期權把他從國企挖過來,敬他是人才,讓他當總經理,那麼信任他,現在他竟然落井下石!」

  盛方庭淡淡地糾正他:「這不叫落井下石,這叫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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