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豆豆 > 遙遠的救世主 | 上頁 下頁 |
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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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華笑了,先給黃文賢遞一支煙,自己點上一支,然後又遞給芮小丹一支,說:「承蒙二位抬舉,這次配合得不錯,這個案子一完,我這小官也就當到頭了。」 芮小丹沒接煙,說:「夏雨的角色演完了,我就戒了。」說著把包裡還剩下的幾盒公爵牌香煙拿出來放到桌上,又說:「這個你們拿去抽,我用不著了。」 黃文賢說:「戒什麼?咱們這工作沒時沒點的,就得靠煙撐著點。」 芮小丹笑笑說:「我男朋友不喜歡女人抽煙,別為這個把我休了。」 黃文賢一笑說:「咱怕他?」 芮小丹笑道:「怕。」 曾華說:「商界風雲人物吧?再不濟也是官場上哪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芮小丹說:「哪裡,一個流浪的小混混。」 曾華說:「文賢你聽聽,看人家這浪漫的水準!」 黃文賢拿起一包公爵牌香煙看了看,風趣地說:「就是,再看人家趕的這差事,住別墅坐飛機,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走到哪兒我們都得屁顛屁顛後面跟著,這都是命啊!就是你那支槍太破了,回去跟你們局長說換個好的。你這槍和人家黑幫的一比,寒磣!」 黃文賢從包裡拿出兩支繳獲的手槍遞過去,兩支都是德國沃爾特公司生產的P88型自動手槍,口徑9毫米,彈匣容量15發,重量900克,無論彈容、重量、口徑、性能、外型設計和製作工藝都與64式手槍有很大差異。64式警用手槍是沿用軍隊的制式武器,而員警與軍隊的作戰環境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存在一些缺陷,尤其是在可靠性方面。 芮小丹拿起P88手槍欣賞了一番,讚歎道:「好槍!」 曾華笑著說:「是好槍,可這兩支槍都是沖你來的。」 芮小丹笑著說:「我命大,有你們保護。」 曾華說:「我們計畫這樣,上午8點去抓捕沈楠,突審,然後馬上把審訊筆錄傳真給指揮部。下午咱們找個地方擺兩桌酒席,請秦谷的同志吃頓飯表示答謝,明天早上5點出發返回明川,走山西的臨汾、長治。秦穀到明川大約900公里,大部分是國道和高速公路,有十幾個小時就到了,天黑以前可以到家。」 黃文賢解釋說:「本來是人家秦谷的同志要給咱們餞行,可咱知道秦穀是貧困縣,本來經費就緊張,人家又是給咱們幫忙。曾華的意思,這個錢回去能報了就報,不能報了咱們三個把這個錢出了。」 芮小丹說:「行,這個沒問題。抓捕沈楠我想提個建議,儘量不要驚動她的親戚,既是照顧老人的感情和沈楠的臉面,也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警車不易靠得太近,也不要鳴警笛掛警燈,我覺得去兩個人就行。還有就是誰審沈楠?審訊方案側重哪個方向?可不可以把吳成祥已經落網的資訊告訴她?」 曾華說:「這個我請示過,吳成祥落網的資訊可以告訴她,以免她還抱什麼幻想。審訊沈楠還是由你來審比較合適,你們彼此瞭解,不囉嗦。根據吳慧娟的交代來看沈楠,她知道的情況並不多,畢竟在吳成祥看來沈楠還不能算最可靠。」 早上8點,芮小丹和曾華在秦穀縣公安局一名刑警的陪同下開車來到沈楠的爺爺家實施抓捕沈楠,沈楠的爺爺家住在秦穀縣城東街的一處老宅院。芮小丹讓汽車停在離宅院20多米遠的地方,自己一個人走到宅院門口往沈楠的手機上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芮小丹說:「我在門口,請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單獨談。」 電話裡,沈楠敏感地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好,我就來。」 過了一會兒,沈楠一個人出來了,一見面仍若無其事地說:「夏雨,你怎麼來了?我正要動身呢,不是說好了在長途汽車站會合嗎?」 芮小丹也遲疑了一下,說:「沈楠,你涉嫌吳成祥捲逃公款一案被刑事拘留了,這是拘留證。車就停在那邊,車上的警用標誌都拿掉了,如果你不想驚擾兩位老人,你就不要讓他們送你了,回去道個別,跟我一起上車。」 儘管剛才的電話已經讓沈楠有預感,但是當芮小丹當面跟她講這番話的時候,她還是驚呆了,幾乎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她拿著拘留證驚疑地問:「你……是員警?」 芮小丹說:「是的。」 沈楠呆遲了片刻,把拘留證遞回去,說:「我怎麼跟他們解釋呢?我就說你朋友的車到延安辦事,知道你在秦穀就來接你一趟。」 芮小丹說:「可以。」 沈楠說:「好吧,給我幾分鐘,我馬上就出來。」 沈楠進屋不大會兒工夫就拎著包出來了,身後跟著她的爺爺、奶奶、三叔、三嬸依依不捨地相送。沈楠一再推辭不讓他們送了,然後和芮小丹一起走到汽車跟前上去,汽車隨即駛離這座老宅,直奔秦穀縣公安局。 曾華、黃文賢和芮小丹3人在秦穀縣公安局審訊室裡審訊沈楠,按預定的方案,芮小丹擔任主審員,黃文賢做筆錄。 沈楠在剛上汽車的時候還有些惶惶不安,但是到了秦穀縣公安局以後反而鎮定了,經過了回答姓名、年齡、籍貫這些例行的提問之後,她說:「謝謝你們去抓我的時候考慮到了我爺爺、奶奶,這讓我很感動。我想知道,你真是員警嗎?」 芮小丹說:「是的。」 沈楠說:「可惜了你這張臉蛋兒,當員警!」 芮小丹說:「這與本案無關,你只談與本案有關的問題。」 沈楠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用嘲諷的語氣說:「那也得從你開始,你得先拍桌子讓我放老實點,提醒我這是什麼地方,然後再告訴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芮小丹語氣平和地說:「沈楠,你是有民事行為能力和公民人格的人,請你自重。如果你對員警的司法實踐有看法,可以通過正當的途徑表達。我個人和你之間沒有恩怨,現在是你和法律之間的問題,你應該明白這個邏輯關係。」 沈楠說:「我沒有犯罪,沒什麼可說的。」 芮小丹說:「你可以沉默,但是你的沉默可能會使控方和法庭做出對你不利的推斷。」 沈楠說:「你威脅我。」 芮小丹說:「不,我是在告知你作為犯罪嫌疑人對這個問題的知情權。任何公民不受強迫自證其罪,你在偵查起訴階段也有權對自己做無罪或罪輕的辯解,你的沉默也不能成為法庭定罪的依據。但是,坦白、沉默、狡辯、辯解……都是對推斷和量刑有影響的因素。審訊作為取證手段之一,不僅取證你有罪,也取證你無罪。」 沈楠問:「你們憑什麼說我有罪?」 芮小丹說:「在你未經法院審判並被確認有罪之前,不會有人說你有罪,只能說你是犯罪嫌疑人。吳成祥已經被中美警方聯手抓獲,引渡只是個時間問題。吳成祥的姐姐吳慧娟和吳成祥的代理人董海山在廣州被抓獲,繳獲贓款兩千多萬。吳成祥付給廣州黑幫100萬元買夏雨的性命,兩名殺手在延安被抓獲,這是繳獲殺手的武器。」 芮小丹把那兩支德國P88型自動手槍放到桌上。 沈楠的表情隨著芮小丹層層遞進的語言漸漸發生變化,從抵觸、平和到恐懼,那些熟悉的人名、可怕的數字和桌上的那兩支手槍讓她最終呆住了。如果說她先前的惶惶不安只是為失去情人和失去出國以後的富貴生活而懊惱、沮喪,那麼現在的恐懼則是失去自由的鐵門、鐵窗和由此而斷送的一生。同謀,藏匿、轉移贓款的同謀?謀殺的同謀?二者只要有一個罪名成立就意味著一生的毀滅。 芮小丹注視著沈楠驚恐的眼神,問:「你確實沒什麼可說的嗎?」 沈楠說:「有,但我不知道從哪兒說起,還是你問吧,如果有撒謊我負法律責任。」 芮小丹問:「你在吳成祥案發前一年離開明川去廣州,這事與吳成祥有沒有關係?」 沈楠回答:「有。吳成祥說可以讓我出國,可以讓我過國外上流社會的生活。怎麼才能過上那樣的生活?那麼多的錢能從哪兒來?不用說誰都能想得到。我對他說,你能給我什麼那是次要的,但是你至少別剝奪我什麼,比如自由。後來他跟我說,你去廣州發展吧,開飯館、賣服裝幹什麼都行,明川不適合你。我覺得這是個機會,我就去了。」 芮小丹問:「什麼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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