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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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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世傑摸出一支煙點上,沉默著抽了幾口,然後憂心忡忡地說:「要是敗訴……那可就慘了,公司破產不說,咱還得欠歐陽雪一身債。」 葉曉明說:「這就是當初為什麼劉冰要提出讓丁元英投資的原因,歐陽雪的錢和丁元英的錢肯定不一樣,有啥區別咱就別說了,總之是欠丁元英的錢可以欠著,欠歐陽雪的錢不能欠著。如果敗訴,我損失了7萬投資不說,還得欠歐陽雪墊資的18萬,18萬呐,我哪年哪月能掙回來?哪年哪月能還清?」 劉冰說:「如果敗訴,我得欠歐陽雪13萬,操,跳樓吧!世傑比咱們還好一點,只欠歐陽雪3萬,咬咬牙好歹還能還上。」 馮世傑說:「也不知道丁哥是咋想的,淨玩玄的。」 劉冰極不滿而又帶著幾分輕蔑地說:「本來這麼做著就挺好,非得玩什麼花樣,好像不玩點花樣顯不出他是高人似的。」 葉曉明說:「敗訴對丁元英沒有任何損失,不連筋不帶肉啊。」 馮世傑說:「情況就這樣了,說咋辦吧。」 葉曉明沉靜地說:「我的意見,求和。」 馮世傑當即說:「求和?丁哥不會同意。他既做了,就沒打算求和。」 葉曉明說:「求和還需要他同意嗎?他不是說過嘛,咱請他說他就多句嘴,咱不請他說他就閉上嘴。咱這小本生意,經不起丁哥這種高人耍大牌,玩不起啊!」 馮世傑說:「求和,你不能兩個肩膀扛著一張嘴去,總得有點表示。」 葉曉明說:「我想,10萬是一大關吧,表示一下道歉的意思,給樂聖一個臺階。我畢竟做過樂聖公司的代理,多少跟樂聖有點人緣,行不行起碼得試試。」 馮世傑停了片刻,說:「試試可以,我看希望不大,看這陣勢,樂聖公司是要把格律詩往死裡整呢。求和就等於跟丁哥決裂了,歐陽雪是控股方,以後這關係還怎麼處?如果求和不成呢,咱咋收場?」 葉曉明說:「能處就處,不能處也不強求。如果求和不成,退股。」 馮世傑說:「退股可不簡單,公司法規定股東不能抽逃資金,只能轉讓股份。如果歐陽雪不同意呢?沒人收購你退給誰去?」 葉曉明說:「那也得講理吧,是誰的決定導致了這種局面?當時咱們就反對,她歐陽雪就是不聽嘛,現在讓咱們跟著承擔後果,這合理嗎?」 馮世傑為難地說:「那……咱就把歐陽雪給坑了。」 葉曉明更正道:「是丁元英把她坑了,她得去找丁元英討說法,跟咱說不著。」 馮世傑再三思忖著,一個勁地抽煙,直抽得那支煙只剩下過濾嘴了,扔掉,眼睛盯著桌上的起訴書又遲疑了半天,終於說:「好吧,我同意。」 劉冰接著表態:「我也同意。」 葉曉明心裡有底了,果斷地說:「咱們現在去找歐陽雪開股東會,據理力爭。如果歐陽雪不採納求和,咱就當場退股;如果她同意求和,世傑馬上去訂明天的機票,我和她一塊兒去深圳,一個董事長,一個總經理,登門道歉,夠規格了。劉冰去北京守攤子,一旦接到求和失敗的電話馬上帶著公司手續回古城,那就要攤牌了,咱們不能坐著等死。」 馮世傑說:「只能這樣了,就照你說的辦。」 於是,葉曉明、劉冰和馮世傑3人分別開著兩輛車趕往古城市區。 葉曉明他們到達維納斯酒店的時間是下午4點多,酒店還沒有開始晚餐營業,門口空空蕩蕩的停車泊位只停著一輛歐陽雪的那輛本田轎車。3人下了車推門進入酒店,只見大餐廳的吧台旁邊整整齊齊地站著一排酒店員工,歐陽雪正在給員工訓話。 歐陽雪見到個個表情嚴肅的葉曉明、馮世傑和劉冰同時出現在眼前,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她對餐廳領班交代了幾句,讓領班繼續強調餐廳服務出現的問題和特別應該注意的事項,自己走到葉曉明他們近前。 葉曉明低聲說:「董事長,樂聖公司有動作了。」說著,他把原告訴狀副本、應訴通知書和舉證責任通知書一併交給歐陽雪。 歐陽雪看了一眼標題,說:「到辦公室談吧。」 來到二樓辦公室,歐陽雪打開空調,從冰箱裡拿出3個聽裝可口可樂分給大家,然後坐到辦公桌前看樂聖公司的起訴書,儘管她對音響展示會降價拋售音箱的後果早有預料,然而當她看到樂聖公司提出600萬元的訴訟賠償請求時,心裡還是猛地一沉。毫無疑問,無論是勝訴還是敗訴,樂聖公司都是要把格律詩公司置於死地。 當初葉曉明他們曾明確表示反對低價拋售音箱,最終是她以董事長和大股東的權力否決了3人的反對意見,這使她此刻在心理上處於一種被動的地位。她把起訴書悄然放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緩解一下胸口沉悶的感覺,問道:「你們什麼意見?」 葉曉明以老成的語氣說:「這事是禿頭上的蝨子,明擺著,打贏打輸都是死。既然打不起也輸不起,我們三個商量個意見,求和。格律詩公司拿出最高規格,董事長和總經理親自去深圳登門道歉,附帶10萬元道歉禮金。當然,求和未必真能走得通,走不通了再做打算也不遲。只是……丁哥一直沒少給公司幫忙,這次就別打擾丁哥了。」 歐陽雪想了想,說:「求和可以,但道歉我不同意。做生意就是競爭,咱們的成本是真實的,事實上音箱賺錢了,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道歉沒有道理。」 劉冰一聽就急了,但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說:「董事長,這都刀架脖子了,咱就別硬撐著了,你撐得起,我們撐不起呀,你就為我們受點委屈行嗎?」 葉曉明說:「董事長,公司從組建到現在,有很多事我們與丁哥的意見不一致,但是所有的事沒有一件採納過我們的意見。現在是非常時期,公司畢竟是咱們自己的事,這次求和不管是對了還是錯了,我希望董事長能給我們小股東一次機會,哪怕一次,也算董事長承認我們小股東的存在。」 這時,馮世傑也插言道:「董事長,丁哥的決定肯定有丁哥的道理,無非是借樂聖旗艦影響打格律詩的品牌,也是為公司好。如果求和能避免打官司,咱不是既達到了目的又省了一大筆訴訟費嗎?其實道個歉也沒啥,人一輩子誰還沒個低頭的時候。」 此刻歐陽雪考慮的不是求和結果,而是求和本身的性質。道歉和道歉禮金實際上就等於格律詩公司承認了不正當競爭,並以10萬元作為損害賠償。如果樂聖公司的目的是要置格律詩公司於死地,道歉和道歉禮金非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助長樂聖公司的氣勢,使本來就一團迷霧的局面更加複雜了。 歐陽雪經過慎重考慮,說:「如果一定要道歉,只能按商業摩擦的不愉快道歉,性質是私下調解、協商,不能按違法道歉,是不是違法得由法院說了算。如果樂聖不是以置格律詩於死地為目的,這個結果他們應該可以接受。如果是置於死地的目的,道歉和禮金不但不解決問題,反而等於格律詩承認了不正當競爭,那會死得更快。」 葉曉明聽了之後點點頭說道:「也有道理。」 馮世傑說:「我同意。」 劉冰說:「我也同意。」 葉曉明起身說:「那就決定了,我和董事長去深圳。劉冰回北京守攤子,世傑去訂明天的機票,請董事長把10萬元的支票準備好。」 於是,一個簡短的股東會議結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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