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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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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顯然是事先有所準備,在農家的待客習俗裡已經是很高的規格,但是這頓飯吃的時間並不長,只半個小時就吃完了。飯桌上的每個人都知道,這頓飯吃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這頓飯所傳達出的某種資訊。 吃過飯將要離開王廟村的時候,馮世傑本家的人不由分說將一袋子鮮棗和一袋子花生裝上了車,幾個人站在院子門口送客。這一幕給芮小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個場面正如肖亞文所說:值這個規格的不是你,而是丁元英。 芮小丹禁不住心裡暗自感歎,無論是韓楚風的高規格接待還是和馮世傑的巧借機會熱情款待,歸根到底,都是因為自己是一個意圖接近丁元英的女人,這使她既感到尷尬又感到悲哀,此時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成了一件被人利用的工具。 返回古城的時候葉曉明跟車一起回來了,馮世傑為了避免冷場一邊開車一邊談起了古城發燒友圈裡的一些趣聞,到底是發燒友玩出來的,念發燒經一套接著一套。 馮世傑說:「我買音響的那年帶了8000元去北京,整整轉了7天呐,腳都磨出血泡了,每天住地下室啃速食麵。音響買回來以後,我聽了一天一夜沒睡覺,夜裡三點鐘樓上樓下的人敲暖氣管子向我抗議。那時候我那套音響在古城絕對是最霸氣的,沒想到這才幾年呐,圈裡的發燒友誰見了都說:這堆垃圾,趕緊從窗戶扔出去吧。」 歐陽雪問:「你扔了嗎?」 馮世傑說:「哪捨得呀,都是錢哪。那年我帶了300塊錢去北京買唱片,在幾個唱片店轉了一整天,錢都攥出汗了,到底也沒捨得買,還是攥著錢回來了。」 芮小丹說:「那你的路費不就白花了。」 葉曉明插話說:「哪兒呀,都是搭便車。」 歐陽雪問:「你到城裡幾年了?」 馮世傑說:「我初中沒上完就到城裡跟師傅學電器修理,一晃十七八年了。我媳婦在銀行工作,孩子才三歲,放到他姥姥那兒了。我在人民路開了個汽車美容店,也代捎著搞點電路修理、充氣補胎什麼的,日子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聊了一段路程之後,只要馮世傑沒有話題車裡就很快恢復沉寂,於是他又找到了一個新話題,說:「芮小姐,你還記得那個『孤島唱片』的老闆嗎?」 芮小丹說:「記得,叫劉冰。」 葉曉明說:「他可是惱著你了,本來他那店兒生意就不是太好,你把丁先生的唱片一斷貨他就更不好過了,我看他也撐不了多久了,早晚也得和我一樣關門。」 歐陽雪說:「如果他那店就靠這個撐著,那還是關了吧。」 馮世傑說:「他這人幹啥都沒個常性,以前賣兒童服裝,後來給人家開計程車,看見啥都折騰。他喜歡爵士樂,那東西神神道道的,我聽不慣。」 …… 他們就這樣一邊走著一邊說著,不知不覺已進入市區,先到了維納斯酒店。芮小丹下車後走到一邊小聲對歐陽雪說:「車上的東西不收不合適,你讓人去庫房搬兩箱酒裝車上,不能讓他空車回去。」 芮小丹和歐陽雪說話的時候,馮世傑和葉曉明已經抬著一袋棗往酒店裡走,就在他們送到餐廳裡一袋棗返回汽車又抬上另一袋花生往酒店裡走的這個空當,歐陽雪帶著兩個小夥子每人搬著一箱酒放進車裡。 馮世傑看見兩箱酒,放好花生急忙跑回來,剛要從車裡往下搬酒,被站在旁邊的芮小丹擋住了,說:「馮先生,禮尚往來嘛,不要客氣了。」 馮世傑的臉一下子就被尷尬寫滿了,不知說什麼是好。 芮小丹說:「我和丁先生只是普通朋友,沒有你想像的那種關係,即便有,你這樣做也是對我不尊重,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馮世傑難為情地說:「我……真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村裡太窮了,我就是想找個高人給指條道兒,可丁先生這種人不是我們能夠得著的。」 芮小丹說:「很抱歉,我幫不了你。」 馮世傑說:「對不起,是我冒昧了,真是對不起。但是這兩箱酒說啥也得搬下來,這不是打我的臉嘛?」 芮小丹說:「現在不打你的臉就得打我的臉。男人的臉和女人的臉,你看看打哪個比較合適呢?」 馮世傑說:「那當然不能打女人的臉。」 芮小丹說:「那你就受點委屈了。」她說完,將汽車的後蓋關上,接著又說:「你們先走一步,還在玫瑰園北大門碰頭,我隨後就到。」 馮世傑在一臉窘態中和葉曉明一起開車走了。 歐陽雪看著走遠的汽車笑笑說:「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是個農村有志青年呢。」 芮小丹也笑了,說:「你把車鑰匙給我,花生和棗你們留夠了,剩下的裝車上,我裝完音響就挨家挨戶給隊裡的人送去,放時間長就不鮮了。」 歐陽雪突然哈哈笑了起來,說:「你瞧你這臉蛋兒給你找的事,不過現在的高人是越來越多了,連家門都不報一下就把美女拿來使美人計了。」 芮小丹自嘲地說:「我這點色相連自己用著都不靈,還得讓別人拿著當槍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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