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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戴夢岩回到酒店房間,坐在沙發上休息了片刻,重新化妝,換了一套衣服。這時阿英辦完事回來了,告訴她餐廳包間訂好了,機票也訂了。戴夢岩往梁士喬的房間打個電話,然後就出去了,出門前叮囑阿英:帶小江找個地方吃飯。

  戴夢岩出門,梁士喬腋下夾個黑色公事包已經在電梯口等她了,下到一樓,去了中餐預訂的包間。這個包間比普通飯店的包間大了很多,每一個角落都彰顯著奢華。

  服務員問梁士喬:「先生您幾位?」

  戴夢岩說:「不用管幾位,包桌。」

  服務員問:「請問什麼規格的?」

  戴夢岩說:「不用管規格,廚師什麼拿手做什麼。」

  服務員說:「明白。」然後退下。

  茶水很快就上來了,接著是啤酒、紅酒和幾個開胃小菜。

  女服務員要給客人倒酒,被戴夢岩制止了,說:「你下去吧,我們有話說。」

  服務員就退下了。

  戴夢岩親自倒了兩杯酒,端起一杯恭恭敬敬放到梁士喬麵前,然後端起自己那杯,兩手扶著杯子恭恭敬敬對著梁士喬,誠摯地說:「梁哥,我脾氣不好,又不懂事,承蒙梁哥不跟我一般見識,咱們合作了那麼多年,梁哥也沒少受氣,我能有今天真的很感激梁哥。今天我敬梁哥一杯,以前我有什麼做得不上路也請梁哥原諒了。」

  戴夢岩說完,恭恭敬敬地把這杯酒喝了。

  梁士喬沒動酒杯,笑笑說:「夢岩,這就給梁哥踢了?」

  戴夢岩說:「梁哥,夢姐的時代結束了。」

  梁士喬說:「那是你的判斷。」

  戴夢岩淒然一笑說:「演員嘛,總有謝幕的一天,只是我沒想到會走得這麼難看。我沒用了,如果梁哥拒絕我什麼,我不會怪你的,我懂。」

  「如果梁哥拒絕我什麼」這句話就已經告訴梁士喬,她將有事向他求助。

  梁士喬仍舊一笑說:「你都懂了,那梁哥吃什麼?如果夢姐可以用時代這個詞,那不是結束,是剛剛開始。梁哥這些年鞍前馬後,自問沒怠慢過夢姐,你不能一抬腳就踢了。葉先生沒被抓,情況就逆轉了,只要葉先生不是漢奸,你就不是漢奸婆,只要你不是漢奸婆你就倒不了。不管外界怎麼猜測,真相終究是真相,等你重返圈子的那一天,你今天這點委屈可就值老錢了。你這杯酒太貴,梁哥喝不起,我還指望跟你發財呢。」

  戴夢岩說:「這種時候還往好處想,你敢,我不敢。」

  梁士喬說:「不回香港是對的,否則看你的人會把門檻踩破,至於是看朋友還是看笑話就難說了,也沒必要去分了。」

  這時服務員上來幾道菜,戴夢岩和梁士喬都沒心思動筷子。

  戴夢岩沉靜了好一會兒,說:「子農在柏林有危險。」

  梁士喬點點頭。

  戴夢岩說:「我擔心子農的安全,自己也想要點臉。不管是漢奸婆還是愛國婆,都知道我是婆了,現在我不是婆才是最大的笑話。」

  梁士喬沒說話,而是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戴夢岩面前。

  這是一份服裝商標轉讓合同的影本,該商標在香港、英國、法國都有註冊,合同條款已經擬好了,轉讓金額是260萬港幣。

  梁士喬說:「不能說商標不值錢,也不能說商標值這個錢,值不值要看你需要那份簽證的程度了,而且不能保證葉先生到了巴黎之後不被驅逐。」

  戴夢岩非常意外,下意識地問:「有把握嗎?」

  梁士喬說:「聯盟道歉,中共放人,然後聯盟和中共都保持沉默,營救說、漢奸說、共產主義分子說,哪一說都無從求證,這就是上家肯接這單的原因,如果按營救說葉先生就是聯盟的人,既然這個理解能掙錢,那法國人當然就按這個理解了,理解錯了再糾正,驅逐就是了。只要不是很燙手,錢不是完全沒用的。」

  戴夢岩說:「你早就想好了。」

  梁士喬說:「于交情於利益我都要想,你就當我捨不得你這棵搖錢樹吧。」

  戴夢岩看著那份複印的合同,感激地說:「梁哥,謝謝。」

  梁士喬笑笑說:「梁哥夠意思不是這次辦成的,而是上次沒辦成的,上次為了撈葉先生就差給人磕頭了。我不是非要拆散你們才痛快,我倒真希望是我看錯了,你跟葉先生的關係總比你嫁到豪門退出演藝圈符合我的利益。」

  戴夢岩說:「你覺得子農會去巴黎嗎?」

  梁士喬說:「以葉先生的為人,只要簽證不是問題就沒有問題。況且,去是結果,不去也是結果。我最擔心的,是葉先生到了巴黎的安全。」

  戴夢岩點點頭,說:「我懂,只要子農在巴黎出事,我就是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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