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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小夥子急忙站起身說:「大哥留步!大老遠的在這兒碰上不容易,聊兩句。你剛才那手法露怯了,出去給咱玩T的丟份兒,我給你糾正糾正。我不是壞人,北師大剛畢業的。」小夥子說著拿出折疊馬紮展開,這就算讓座了。

  葉子農把馬紮後移了一點,與小夥子保持一個恰當的距離,坐下說:「我是想事的時候習慣在手上擺弄,沒想玩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是玩T。」

  小夥子拿出煙讓葉子農,葉子農推擋了一下,拿出自己的煙。

  小夥子收起煙說:「你的煙好,抽你的。」跟葉子農要了一支,從腰間的皮套裡摸出打火機先給葉子農點上,自己再點,說:「大哥稍等,我先檢查一下機器。」然後打開毛毯,重點檢查幾個貴重打火機看有沒有磕碰,嘴裡念叨著:「哎喲……他媽的心疼死我了。」

  葉子農笑笑說:「真是,燒什麼的都有。」

  小夥子拿上剛才點煙的那只打火機說:「T是英文tricks,玩T的廣義就是玩打火機的各種手法技巧,火機魔術的意思,狹義是指玩Z的圈子,Z就是ZIPPO火機。當然你玩別的火機也可以,沒什麼規定的,不過還是公認玩Z最正宗。看好了,我給你玩一套。」

  說著,小夥子開始表演,一隻小小的打火機刹那間像有了靈魂一樣在他手裡舞動,不知火從哪裡來,也不知從哪裡熄滅,一輪又一輪……打火機任憑怎麼翻轉都游刃自如,哪裡還是一塊金屬,簡直就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最後,小夥子「啪」地一甩合上蓋子結束表演,說:「看見了,這才叫玩T。」

  葉子農看呆了,驚歎地說:「真沒見過……了不得,太了不得了。」

  小夥子自我介紹說:「我姓沈,叫沈彪,綽號北京刀客,圈裡都叫我彪哥,其實他們好多比我大,圈裡不按年齡,論道行。我真不是壞人,北京師範大學剛畢業一年,我倒是想學壞來著,可來不及呀,沒時間。玩T要的是功夫,功夫不到說啥你都是秀才。」

  葉子農納悶:「你玩火機,怎麼會叫北京刀客呢?」

  沈彪說:「外行了吧?玩T不懂刀,你只能算半個江湖。今天手頭沒Z油,不然來個火之浴什麼的。蝴蝶刀有幾把,我給你來一個。」

  沈彪拿出一把蝴蝶刀「唰唰唰」舞動起來,只見刀光如雨,不見刀在何處,看得人眼花繚亂,猶如漫天蝴蝶……突然一個炫目的收刀動作,戛然而止。

  葉子農又看呆了,說:「這刀是真格的嗎?」

  沈彪眼光一豎,說:「笑話!Bm47,美式幾何刀頭,人稱鬼濺血,沒幾年功夫玩不了這個。看看我這手,刀傷都夠你數的。」

  沈彪伸過手去,葉子農一看,果然滿是刀痕。

  葉子農說:「你多大了?我看你不像剛畢業的。」

  沈彪臉一紅,沮喪地搖搖頭說:「今年28了,高中複讀一年,大學多讀一年,碩士又比人家多讀一年,學分難修啊,興趣不在那兒。唉……想家了,還是咱北京好哇,哪像在這兒整天被員警追著,真他媽跟孫子甭找錢。」

  葉子農說:「那就早點回去吧,路費不夠嗎?」

  沈彪說:「那倒不是,我是借道去美國。看了篇報導,世界Tricks大賽美國的托尼卡拿了第一,我那叫一個來氣。你說,沒有咱中國人參加的項目能叫世界第一嗎?我就是再苦再難也得到美國給丫滅了,咱中國有人呢,他是第一我他媽往哪兒放?」

  葉子農說:「就為這點事,至於嗎?」

  沈彪一聽生氣了,說:「中國就是讓你這種沒血性的人給耽誤了。算了,不說了,一點興致都沒了,你走吧。」

  葉子農打量著沈彪想了一會兒,說:「有聯繫電話嗎?給我一個。」

  沈彪問:「幹嗎?」

  葉子農說:「兩個月內也許有人跟你聯繫,能不能幫上忙看你運氣了。」

  沈彪趕緊拿出紙筆寫下電話、姓名交給葉子農,也顧不得生氣了。

  葉子農看了看,起身說:「出門不易,多保重吧。」說完轉身就走了。

  沈彪追上一步:「大哥,還沒請教尊姓哪。」

  葉子農沒回頭,只是擺擺手說了一句:「不值一提。」

  2

  晚上,葉子農知道林雪紅一行飛抵布達佩斯的時間,所以沒有出去找吃的,在酒店餐廳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回房間了。其實這幾天他一有時間就走街串巷找吃的,不管到什麼地方他都不會先關注當地的風景名勝,而是先打聽風味美食。

  時間不多久,林雪紅來電話了,說他們已經住進酒店,一會兒就過來。幾分鐘後林雪紅帶著兩男一女來了,其中一位是庫格列夫,葉子農在柏林會議上已經認識了。大家禮節性地握手寒暄,然後到客廳就座。客廳沙發坐不下5個人,林雪紅就拿來一把椅子坐下。

  林雪紅介紹道:「這是莫爾先生,食品機械工程師。這是徐紅女士,翻譯。」

  莫爾30多歲,美國人,五官端正,個子很高,樸實的臉上總掛著微笑,看上去親和而開朗。徐紅20多歲,美籍華人,長得很漂亮,留偏分式齊耳短髮,中等個子,穿一身質地很好的淺色裙裝,人顯得非常有靈氣。

  葉子農用英語問:「莫爾先生,測量工具都帶了嗎?」

  莫爾點點頭說:「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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