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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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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老二接到縣城去住了。」方老伯說,「你大娘身體不好,家裡沒敢讓她去油田,怕她受不住,可她還是大病了一場。這兒天家裡不斷有人來,都是子雲的朋友,也有報社的記者。我怕她再受刺激,讓老二把她接走了。」 宋一坤問:「您還記得葉紅軍吧?那個北京人。」 「記得,記得。」方老伯答道。 宋一坤說:「葉紅軍有事不能來,托我給您帶了點東西,請您原諒,有機會他一定親自來看您。」 聽到「宋一坤」和「夏英傑」兩個名宇,桌旁的兩位青年顯得非常感興趣,也站起來上前招呼。經過介紹,這兩位都是北京詩人,一位筆名叫「古峰」,一位筆名叫「河川」。其中古峰還在玉南油田見到過江薇,並且一起去黃河灘打獵。 方老伯安排計程車司機在東廂房休息,讓女兒準備午飯,自己陪客人說話。他向宋一坤介紹了去五南油田處理方子雲後事的情況,怎樣接到了電報,怎樣受到了報社的接待和公安局的詢問,怎樣帶回兒子的骨灰撒在小青河裡。 老人哽咽地講著,而宋一坤似乎什麼也沒聽進去,只有一段話刻在了他的腦海裡,他的意識裡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複著老人的這段話—— 「員警讓我看了錄影,太慘啦,臉上、身上。地上全是血呀,法醫說他是坐在椅子上朝腦門開了一槍,人倒了,椅子也倒了……」 宋一坤仿佛看到了那慘烈的一幕。 這時,夏英傑問了一句:「那後來呢?那個騙子抓到了沒有?」 方老伯擺擺手說:「人沒抓住,可是錢退出來了,六百萬哪。照這麼一算,他自己還賠進去了兩百萬,這叫什麼事兒喲。開始我也不信,後來我那丫頭給我念了報紙我才信。」 「那報紙還在嗎?」夏英傑問。 「在這兒。」方老伯起身說,「我去給你拿。」 報紙的第三版刊登了這條消息,夏英傑看過之後把報紙遞給宋一坤。 文章的醒目標題是——《警方攻勢強大,案犯秘密退贓》。文章寫道:雲陽公司案件的案犯在警方強大攻勢的威懾下驚慌失措,以秘密方式主動退還了全部六百萬元的贓款。案犯打電話給安省晚報社,告之贓款存放於北京市某家銀行,報明瞭戶頭、密碼和鑰匙的寄存處。經有關部門查證確屬事實,不久這筆贓款將全部退還給受害人。據查,秘密電話是從巴拿馬國打出的,聲音及通話方式均經過技術處理,由此推斷,雲陽公司案件可能有國外黑社會背景…… 詩人古峰見宋一坤看完了報紙,便指了指桌上的報紙搭話道:「這真是一場讓人不可思議的鬧劇,賠進去兩百萬還不得安寧,早知現在,何必當初?真是看不透。」 方老伯看著宋一坤說:「子雲留下一份遺書,上面只寫了三句話。第一句是:對不起父母親人了。第二句是:還不起錢,用專利抵帳了。第三句是:文稿交給夏英傑處理了。」 宋一坤說:「老伯,子雲不欠我的錢了,相反,專利增值的部分還要歸還給您,那是子雲的錢,但是賣出專利需要一個過程。子雲生前委託夏英傑為他出版四本詩集,並且為他寫一部人物傳記,那是子雲對夏英傑的信任,那麼出書的費用就由夏英傑負擔。當然,如果他的詩集有盈利,我們會如數給您的。」 夏英傑說:「另外,出書的事還要徵求子雲一些朋友的意見,照顧到他們的感情。」 古峰說:「我們那些朋友商量過由大家出錢為子雲出版詩集,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而是大家寄託感情的一種方式。我們一直想與夏小姐聯繫上,今天能在這裡見面直接商量這件事,那是再好不過了。」 夏英傑說:「經費的問題不談了,如果你們能提供一些聯絡地址,接受採訪,幫助我把子雲的傳記寫好,那我就非常感激了。」 古峰立刻取出自己的名片交給夏英傑。河川也遞上名片說: 「只要是子雲的事,幫什麼忙都可以。你們打電話也行,來人也行,都是子雲的朋友嘛。」 方老伯感激地說:「你們都是好人哪,子雲能有你們這樣的朋友,也算沒白活一回。」 不知不覺到了中午,大家圍著桌子吃了一頓家常飯。飯後,宋一坤將一個裝有兩千美元的信封和葉紅軍的兩箱物品交給方老伯,經過再三解釋,老人接受了。下午兩點,宋一坤他們告別方老伯返回北京,同車的還有兩位詩人。 返回的路上一直不順利,經常堵車,就這樣停停走走,進入北京市區時天已經黑了。宋一坤讓計程車依次將兩位詩人送回家,最後在天安門廣場停下,夏英傑付清了車費。 宋一坤看著駛去的計程車心裡想:如果自己確實被警方監視了,這個司機很快就會被人找去談話,接著就是那兩位詩人。 夏英傑問:「為什麼在這兒下車?」她的意思是,已經黑了,應該先訂旅館,然後訂機票。 宋一坤說:「我在想,你該回家去看看。火車站隨時都能買到高價票,如果你今晚上車,明天就到玉南了。你這次回來總是個機會。」 「不,」夏英傑搖搖頭說,「現在沒有那種氣氛。」 「我也這麼考慮。」宋一坤說,「其實,我們現在誰都不便走動,所以什麼都不要做。如果你不去玉南,我的意思是你直接回羅馬,不必陪我回海口。」 夏英傑說:「這不合情理,容易使人產生問號。」 宋一坤說:「你和江該都出來了,羅馬的公司沒人怎麼行?這就是原因。義大利人是以旅遊名義來的,總得花點時間擺擺樣子,充其量在電話裡用暗語報告談判結果,決不會談細節。我需要你趕在義大利人之前見到葉紅軍,為下一步葉紅軍順理成章地來海口見我打基礎。這一點很重要,忽視不得。」 夏英傑下意識地四周看了看,夜色中的天安門廣場在點點燈火的輝映下顯得更美麗、更壯觀了,人們悠閒地漫步、觀賞,他們兩人站在人群中一點也不顯眼,非常自然。 她問:「我對葉紅軍說什麼?」 宋一坤說:「我委託義大利人向葉紅軍轉達我的決定,我決定從承諾給葉紅軍的三百萬酬金中扣除一百五十萬,以此做為他對背叛所支付的代價。」 夏英傑說:「葉紅軍既然做了,就根本不指望再得到報酬,他聽到這個消息不會有任何反應。」 「問題就在這兒,」宋一坤說,「你告訴他,他的反應要激烈、要氣憤,要迫不及待地來海口找我理論。」 「你真那樣做嗎?」夏英傑問。 「這對他的前途有好處,總得先保腦袋。」宋一坤的語氣不容質疑,而後淡淡地說,「如果不出所料,將來的場面應該是他的,咱們也不必在一時一地為他論長短。」 夏英傑會意,點點頭。 宋一坤說:「如果葉紅軍得到義大利人的轉告之後反應平淡,見到你以後再來海口,那就完全變味了,而義大利人的嗅覺非常靈敏。」 「我明白。」夏英傑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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