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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沒等他再往下叫下去,夏英傑的唇已經堵住了他的嘴,兩個人擁抱在一起,久久地吻著,浴室裡只有流水的嘩嘩聲。

  夏英傑慢慢地解開宋一坤的衣扣,脫去他的衣服,就勢扔在地上,萬般柔情地撫摸著他的身體,說:「傻瓜,命都不要了,還要錢幹什麼?現在能做的,就是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夏英傑盤繞在宋一坤身上,千般柔情。萬般思愛。她第一次這樣大膽,這樣主動,這樣瘋狂。噴流的水交織著她的淚水,愛的呻吟也交織著她靈魂的呻吟,她恨不能將宋一坤熔化掉,將兩個人融成一體,永不分離。

  她終於哭出聲了,哭著說:「一坤,對不起,對不起……」

  當宋一坤無力地躺在床上的時候,夏英傑給他裹上一條毛巾被,自己穿上一件睡衣,到客廳點了一支煙放到他嘴裡,然後坐在床邊注視著宋一坤。

  宋一坤說:「丫頭,都半夜了,早點休息吧。」

  夏英傑說:「還有一件事我沒來得及告訴你,但必須得告訴你,也希望你能理解。」

  「什麼事?」宋一坤問。

  夏英傑說:「我托葉紅軍打聽到了林萍的下落,她在英國曼徹斯特,處境很慘。」

  接著,她將林萍的情況原原本本講了一遍,並解釋了為何讓江薇先去巴黎後去曼徹斯特。最後說:「當然,這肯定會花一些錢,我想你會理解的。」

  宋一坤對這件事顯得非常重視,一邊抽煙一邊思考,突然說:「你不該介人林萍的生活。馬上和江薇取得聯繫,如果她還沒見過林萍的話,讓她立刻返回。」

  「為什麼?」夏英傑說,「林萍是我的朋友,她幫助過我。既然我們有能力,為什麼不拉她一把?」

  「這不是錢的問題。」宋一坤說,「我可以肯定,林萍並不需要你的錢,也不需要義大利。她這個人只是虛榮,但並不自甘墮落,她需要的是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對她一無所知。她需要的是在你們面前的自尊。」

  「這麼說,我幫她也錯了?」

  「錯了。」宋一坤說,「對於林萍你應該比我更瞭解。以她現在的情況,她可能不會在乎周圍的陌生人怎麼看她,因為她還有一個希望,將來掙上一筆錢體面地回家,體面地生活。因為沒人瞭解她的那段歷史,所以她可以編造那段歷史,她可以抬著頭有尊嚴地做人。如果你們出現在她面前,多少錢能夠買回她的自尊?」

  「現在倫敦的時間應該是下午四點多。」夏英傑神經質地自語了一句,跳下床直奔書房抓起電話摁動羅馬葉紅軍的號碼。她不知道江薇的位址、電話,只能通過葉紅軍取得聯繫。

  電話接通了。

  夏英傑劈頭就問:「江薇有消息嗎?」

  「林萍……自殺了。」葉紅軍語氣很沉重,說,「這是一小時前發生的事,林萍從九層樓上跳下來,確定死亡了。本來,我想等你從北京回來再通知你。」

  「自殺了」三個字聲音很低,卻像炸雷一樣使夏英傑驚呆了,只感到天旋地轉,電話裡後面講了些什麼她全都不知道了。她臉色煞白,軟軟地癱坐在椅子上,兩眼一片茫然。短短的幾天裡,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從電話裡聽到死亡的消息了,所不同的是,這次她多了一種兇手的自責和追悔。

  宋一坤從夏英傑的失態裡已經看出了幾分,心裡也不由得猛地一沉。他接過電話問:「出了什麼事?」

  「林萍跳樓自殺了。」葉紅軍答完停頓了片刻,非常吃力而又一語雙關地說:「一坤,我希望你能理解。」他的後面這句話更多的含義顯然是指背叛一事。

  「別這麼說,你們並沒有錯。」宋一坤的回答同樣一語雙關,繼而道,「阿傑也是剛意識到林萍有自殺的可能。」

  葉紅軍說,「子雲的事想必阿傑已經告訴你了,現在又出了林萍自殺的事,全亂套了,真讓人有一種末日將臨的感覺。」

  宋一坤說:「子雲的事,我們只能表示一下心情了,具體用什麼方式,我到北京後給你打電話再商量。現在你把江薇的電話報一下,我得馬上和她聯繫。阿傑與林萍既是同事又是朋友,家都在油田,這件事對阿傑影響很大。」

  葉紅軍報了江薇的電話號碼。

  宋一坤掛了電話,隨後給江薇打電話。

  「坤哥嗎?」江薇哭過的嗓音沙啞而沉痛,說,「我剛從警察局回來,警方已經作出了死亡鑒定,確認是自殺。」

  宋一坤問:「導致她自殺的直接原因是什麼?」

  江薇說:「林萍自殺有很深的背景,很難說哪個原因是直接的,哪個原因是間接的。」

  宋一坤說:「但是,阿傑讓你去找她,客觀上起到了自殺的催化作用。」

  「是這樣。」江薇承認。但又說,「我認為不能責怪阿傑,既然是朋友,她就不能沉默,不能袖手旁觀。這個賬,應該記在楊小寧頭上。」

  宋一坤問:「林萍留下什麼話沒有?」

  江薇說:「林萍給阿傑留下一封遺書,大約六百字,主要內容有兩個,一是對阿傑表示感謝,二是委託我料理後事,她要求把骨灰撒在海裡,不讓帶回國。另外據遺書上講,她自殺前給家裡寄出了一封信,說明她的情況。」

  宋一坤說:「你就留在曼徹斯特料理後事,而且後事的處理不能只按遺書,要徵求林萍父母的意見,你可以通過阿傑家的電話與他們聯繫,如實說明情況。阿傑和林萍是同事、朋友,家都在油田,所以要格外慎重、妥善。」

  「我明白。」江薇說。

  宋一坤放下電話,不由自主地在心裡對自己說:你的下場,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失道寡助。

  這四個以往他很少留意的字現在就像燒紅的鐵印一樣烙在了他的靈魂上,再沒有比眾叛親離更讓他刻骨銘心了。

  自「雲陽公司騙案」之後,方子雲自殺,夏英傑和葉紅軍倒戈,玉南工程資金方面頻頻告急,偏偏這個時候又出了林萍自殺的事,全亂套了,一切都失去了控制。至於前景,雖然他還沒有與義大利人會面,卻已經嗅到了一股陰森的氣息。然而,更讓他警覺和不安的是,夏英傑已不止一次地提到了「同生共死」這句話。他知道,這個女人是說到做到,決無戲言。

  宋一坤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四月九日下午,他和夏英傑飛抵北京,住進「明珠假日飯店」,剛一進客房他便馬上與葉紅軍通話,這是計畫之中的事。

  「我們剛到北京。」宋一坤隨即報出了自己的住址、電話,接著說:

  「我打算現在去三河,夜裡返回。我和阿傑商量過了,決定給子雲家裡兩千美元表示我們兩人的心情。如果你同意,我們替你拿出一千美元以表示你的心情。」

  「我已經有準備了。」葉紅軍在電話裡說,「我的幾個義大利朋友去北京旅遊,你們的時間今晚七點四十分到北京,我委託他們帶了一些東西,是專門為子雲的父母準備的。看來,你們得明天去三河了。今晚八點鐘以後請你不要離開房間,等我得到義大利朋友的住址以後,通知你們去取東西。」

  「好吧,我等著。」宋一坤放下電話。

  夏英傑單獨訂了一個房間,與宋一坤不在同一個樓層,她去放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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